过了那道粉色的身影。
起初他倒没在意过周衍新收的徒弟,只不过乔晚隔三差五地老往问世堂跑,每次都一脸血地来交任务,时间久了,也就在他面前混了个脸熟。
既然周衍这徒弟愿意学,吃得了苦,他也不介意搭这小辈一把,帮她个忙,于是碰到什么秘籍,顺手就丢给她了。没想到对方从此之后就上了心,经常前脚把脸上的血一擦,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就到他这儿来帮忙,扫扫地,擦擦桌子,做点儿杂活。
其神色之认真,动作之恭敬,宛如一个照顾老年残障人士的老妈子。
他都活了这么多年来,哪需要她来照顾。
不过送上门的家政服务,作为缺德不要脸实用主义的代表,马怀真不可能不要,坦然地受着了。
这一受,也就意味着将乔晚置在了问世堂的保护范围之下。
这么一副操心的姿态,他只在乔晚身上看到过,没想到如今竟然会在陆辞仙身上看到。
“好小子。”马怀真嗓音低沉有力,“我说过,我还用不着你来关心。”
一路来到第九层。
乔晚几乎一眼就看到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的彩瓷女人。
眉眼五官、头颈、四肢散落了一地,画了“眼睛”的瓷片,缺了一角,看着天花板。
吊着的人牲被风一吹,肚子里空空荡荡。
仰头看了眼头顶上那十多条人干。
马怀真道“把他们放下来。”
放下这十多条人干,需要的心理素质不同常人,鬼市一行锻炼出了强大的心脏,乔晚面不改色地走上前,把这十多条人干放了下来。
马怀真把这十多天人干叠在了一起,抄在了手上,继续吩咐“带下去。”
乔晚背起马怀真,刚下到第八层,就听见背上的男人要自己把他放下来。
马怀真道“就放这儿。”
面前是也是一尊肌骨丰润的菩萨像,端坐在莲花台上,修眉细眼,衣袂翩翩。
把这十多条人干,放在了这一尊菩萨像前,乔晚没忍住问“前辈。”
“等着。”马怀真炯炯,面色不改。
等着面前这菩萨会有什么动作。
过了大概有一炷香的功夫,突然间,面前这尊菩萨像缓缓地开始动了。
菩萨睁眼。
果然不出他所料,马怀真扯动颊边肌肉,冷笑。
这座塔里,没一个佛,全是邪神。
“上供的祭品越多。”马怀真道“这些菩萨修为也就越高。”
“一开始只能在这莲花台上待着。”马怀真冷冷道“后来就能走下神坛,走出鬼市。”
继而走向人世间。
这和鬼,和魔属于一个性质,靠同类相食来变强。
“有人在这里豢养鬼。”
“那……”乔晚嗓音干涩“楚娇娇?”
话音刚落,丑时到了。
楼梯、砖缝上散落着的供果、香灰,眨眼之间,变成了碎肉、指甲和头发丝。
“在这儿。”马怀真目光冷酷地拈起桌缝里这一片指甲。
这是片小巧的,莹润的指甲,沾了点儿油彩。
这是做皮影的油彩。
“她在这儿。”
每一层人牲的料理方式都有所不同,至于第八层,全都是剥了皮的,像牛羊一样被□□裸地呈上了桌。
乔晚一愣,突然浑身发冷。
那小男孩怀里的皮影,究竟是用什么做的。
“这家人果然不对劲。”马怀真眼神冷漠,眼含讥讽,“刚巧,这做娘的带着儿子出去之后,女儿就没了?”
乔晚目光微闪“楚娇娇她?”
“阎世缘不是说过吗?这家人常来这塔里礼佛参拜。”
楚娇娇恐怕根本不是失踪,而是被自己最亲近的家人剥皮供上了香案。
“怎么?”察觉到乔晚脸色不对劲,马怀真问“不甘心?”
少年虽然一声不吭,但眼睛却亮得惊人,倒映着一团蓬勃的怒火。
“恨吗?”
乔晚喉口滚了滚,一声不吭。
所谓的神佛,都在吃人。
或许是因为女儿是处女,或许是因为舍不得儿子,这家人将自己的女儿亲自供上了香案,供人供鬼享用。
丑时一到,诸天神佛纷纷转动眼珠,重新活了过来。
马怀真非但脸色没变,反倒还老神在在地找了个地方一窝。
“时间到了。”
抬眼看着漫天神佛,牵着唇角,眉眼含笑,肌骨丰润,走下了神坛。
马怀真道“这专业的就要交给专业的来处理。”
没等乔晚开口问,马怀真突然开始报数。
“一。”
“二。”
“三。”
时间到。
一道清正威严的怒喝,猝不及防地在耳畔炸响!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沛然耀眼的佛光,巨大的金色掌印盘旋而出。
这是,光照无间!!,新m..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