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 在座的妖怪恶人们, 也不是没有见过有人摔云毒老母的碗。
想当年云毒老母刚立山头的时候,逼迫千里之内的妖怪认老大。
一开始她是打上门的, 一个有心算无心, 再一个事发突然, 很多妖怪觉得当时输了被迫低头只是权宜之计。
本来大伙儿在各自山头自立为王, 打劫打劫路人,迫害迫害山下百姓,能耐点的, 甚至有愚民主动献上童男童女以求风调雨顺,日子不要过得太滋润。
突然顶头多一个老大,还年年得送礼, 搁谁谁乐意?
于是当时就有几伙妖精事后琢磨一起把这尸水树根劈了, 一来上头轻松,二来也在千里之内的妖精们面前以震威名。
在场稍微资历深点的妖精都记得那天的场面。
也是难以下咽的吃食上来,几人这不就刚好借机发难?
抄起碗就砸在地上,如同起事的暗号声,气氛变得风声鹤唳, 就牌面上来说,可是比现在要大多了。
可最后的结果怎么样的?反正至今很多妖怪都记得云毒老母是怎么样用那些又钝又碎的碗瓷片把那些家伙一刀刀凌迟的。
当时来拜寿的妖精们,是看着那一幕, 在云毒老母那张笑眯眯的老脸下,还得装作津津有味的吃光准备的食物。
真现在想起来就作呕,也就是时至今日, 不管对方端出再粗鄙的食物大家都大夸特夸的原因。
毕竟比起片妖怪下饭,光是吃点猪食可好受太多了。
不过那事毕竟过去那么多年,当时老母根基不稳,才有人敢如此,如今老母的势力盘根错节,就连大型宗门也不会妄想一己之力拿下她。
这会儿一个人类女子跳出来,而且还是老母最厌恶的那等人间女子。
撇去震惊的成分,不少妖怪已经在心里摇头,今年又要看着刺激的场面下饭了。
这些家伙莫不是看这些年老母的寿辰越发不上台面,所以忘了她的狠辣刻毒?
算了,好歹只是个人类而已,本来就在大部分妖怪的食谱之中,再惨自然也没有同类被折磨刺激。
众人不敢交头接耳,只视线相对,便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便看见云毒老母上下打量那人间女子,虽是没有说话,不过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
云毒老母落在她身上的眼神,那是随着打量,一分分看清她的容貌,气质,身材的时候越发尖锐。
那一双绿眼睛里,仿佛都有毒汁渗出来了,可见是什么地方被小妖精刺激到了。
可祝央却对这视线置若罔闻,被她摔下去的碗还有菜汤虫子流进了地上阵法的缝隙里。
她嗤笑一声:“拜会之前,我听说云毒老母是方圆千里内名望大妖,也是真心想过来一睹风采。不过嘛——”
她抬眼,看向大厅旁边的一角,那边是专门用来堆放礼物的。
当然有些本事了得的妖怪送的重礼自然是收起来的,放在外面的都是普通货。
多半是人间的布匹金银之类,这云毒老母鸡贼,听四妖精讲,这些普通礼物她从某一年开始就会堆放在大厅外面。
貌似是因为某年开始越来越少的缘故,于是她干脆摆放出来,要比去年少,当年大伙儿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反复两次,妖怪们自然品出什么意思,于是那儿堆的礼物也就越来越多。
祝央来到礼物堆面前,抬手一推,就将堆成小山的礼物推倒。
众人哗然,已经有云毒老母座下妖精要上去拿她。
可骤然便听云毒老母笑了两声,那磨砂纸在铁锅里擦过的刺耳声音,让座下妖精都头皮一麻,一时之间不敢妄动。
了解她的人都知道,这分明是被气极的反应,那人类女子今天不被生生剥皮剜肉,魂魄受尽折磨就有鬼了。
然那家伙还一副愣头青的样子,从那倒塌的礼物中捞出了自己的几件随礼。
数量还不少,布匹金银都有,联系她坐的后排的位置,数量也明显不是一人份的。
她抖了抖手里的贺礼,对云毒老母道:“我花这么多钱,随的份子,结果就被一碗草皮汤和菜青虫糊弄,这礼给的不值。”
“像我们村,给个二尺布头就可以拖家带口的吃人家大鱼大肉,那还只是个村里土财主。”
“我还以为大名鼎鼎的云毒老母,一年一度寿宴定是比村头的地主要豪奢万倍,想来长长见识,没想到啊没想到。”
祝央抬眼,直视云毒老母,看她的眼神就跟看村头最没本事,全家穷得共穿一条裤子的二赖子一样——
“办不起宴席就别办,即使家里没有余粮,周围借点把场面糊弄过去总也是可以的,收的礼时候拿去平也尽够了。”
“难不成你连借都没地儿借?也是,看你那张老脸就知道人缘有多差了,一只脚快踏进土里的东西,换我也得担心借出去的财物您这把年纪了无力偿还呐。”
这几句话下了,众妖精已经算不过来踩了云毒老母多少雷了。
有修为高点的,已经感觉出一股尸水的味道。
连忙站起来,对着祝央大喝道:“胡说,真是不知所谓的人间女子,老母一片心意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