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作为被烈虢终日折磨的对象,又常年在暗房里被灌毒,羽其实并不怕这些。
不,应该不是不怕,而是早已经习惯。
因为他很清楚无论什么药只要扛过了第一次后面的事就会容易很多。
就像在柳城客舍里他用铁链拴住自己对抗撕心裂肺的痛苦时也曾想过放弃,可最终还是扛过来了,而且还是迄今为止第一人,如今也只不过是再受一次折磨罢了。
这样想着,他轻轻一勾唇笑了。
不过笑容苦涩,如同抹了黄连一般让阿力不忍多看,只能低着头默默垂泪。
“羽,你怎么了?”少年悲凉的笑容篱落瞧见了,她不知道他为何这样笑,也不知道他为何又突然盯着她看,好像眼里的忧伤快要溢出眼眶似的令她莫名有些惶恐,于是忙拉着他的手问了一句。
结果少年什么都没说,而是起身连着被子一起将她抱到了床上,然后一脸温柔地摸着她的头道:“阿篱别怕,听我说,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只管闭上眼睛就是了。”
说着,他将被子往她头上一盖转身回了刚才的角落,然后拿过地上的碗一口气喝掉了里面的药。
那咕噜咕噜的声音很轻,但篱落还是听见了,眼泪瞬间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她知道羽把药给喝了,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所以缩在被窝里如同受惊的小兔似的连半个眼睛都不敢露出来,直到过了很久才终于探出头去。
这才发现屋里早已没了阿力的身影,而少年正靠在角落里闭着眼睛假寐。
她不敢打扰也不敢出声,就这样艰难的熬着,直到屋内的柴火越来越弱冷得她开始打颤的时候才终于偷摸着下了床。
羽身上什么都没盖,若是再没有火的话怕是会着凉。
这样想着,她一下床便急着要往炉火边去,结果左脚绊右脚摔了,而且动静还不小。
“哐当”一声把羽吓了一跳,瞬间睁开了眼睛,于是两个人的视线立刻焦灼在一起。
篱落同样吓得不轻,一溜烟钻到了床底下,然后抱着床腿子再也不敢动了。
羽显然比她冷静,似乎正等着什么,一动不动地坐着······。
就这样,时间在惊恐中慢慢流逝,只留下洗涤后的平静在两人的等待中悄然归来。
一切都与脑海里想象的画面不同,篱落疑惑,羽同样不解。
他起身走到床边,往地上一趴看了她一眼,然后一眼再一眼,等看了很多眼之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少年的眼神清明透亮,完全没有当日糖王红的如同野兽似的眼睛,这让篱落终于鼓起勇气怯生生问了一句。
“羽······你······没事吧?”
“没事,出来吧。”望着少女趴在地上如小狗一样瞪着他的惊恐眼神,羽心头一阵不舍忙向她招了招手。
篱落这才战战兢兢从床底下爬出来,结果刚一出来就被抱了个满怀。
少年突然不管三七二十一在她脸上胡乱亲了几口,如同亲一只小猫,带着调侃与试探。
就在篱落吓得快哭出来的时候他又笑了,笑声爽朗干净如被阳光洗礼过后的鲜花,倒没让她有什么不适之感。
相视一笑,两人又回到了平日里相处的方式,她累了便毫无犹豫地睡了,就在少年忙着添柴火的时候。
羽也像往常一样帮她理了理被子后便在地板上坐下,然后靠着床沿望着她·······。
时间在惊恐后的释然里悄然过去,屋内再次变得寂静异常。
她睡着,他看着,画面老套却不失温馨,在偷来的浑噩的光阴里多了抹纯净。
很快少年也累了,歪在床旁,在屋内炉火的渲染下沉沉睡去,如孩子一般毫无城府。
屋内的画面无疑是美好的,可看在别人的眼里却是另一番景致,难以释怀又无限唏嘘。
“怎么回事?”屋外,苏浩略带不解的声音在夜色里响起,伴着一声如释重负后的叹息在雷雨里几不可闻。
“不知。”毒姑圣的声音同样很轻,带着从未有过的疑惑和诧异。
“喝了?”苏浩的声音再次响起。
“喝了·······一整碗都喝干净了。”阿力缩着身子惊恐回道,声音更是轻的早已飘散在风里,除了牙齿打颤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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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狂哮一夜的风雨在天际鱼肚皮的翻转下被白雪姑娘夺了权,潇潇洒洒而来,或没入水中,或停在舷上······。
屋里的人睡得正香并未瞧见窗外的景致,直到门再次被人推开。
轻巧的“咿呀”声后苏浩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门口。
陡峭的身姿早已在开门的瞬间带起了比外面的风雪还要刺骨的寒意,瞬间惊醒了篱落。
眨巴了几下眼睛,她快速缩进了被窝里,不敢出声,也不敢动,只敢露出半个眼睛瞄着。
羽显然比她醒得要早,因为篱落明显感觉他的后背突然绷直了,如同蓄势待发的猎犬。
男人一步步走近,羽的气息突然变得粗重起来,哪怕在呼呼的风雪声里也难掩痛苦的喘息正一点点从嘴里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