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篱落抱着被子靠在床头一夜未曾合眼,坐望着屋外的天空整整发了一夜的呆。
因为在今晚落水的时候,她的脑子里曾经闪过很多纷乱的画面,这让她不得不认真思考一番。
画面里,一个小女孩在沼气林的混浊雾气里瞧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突然倒在树下。
于是她跑过去一瞧,发现竟然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大哥哥。
当然如今在篱落看来那是少年时的大人无疑。
于是她紧张地试探着他的鼻息,结果一条发着金光的小蛇突然从少年的脖颈处钻了出来,然后溜之大吉。
当时说真的她很怕,但她还是很快想起奶娘在她无聊时曾讲过一个话本里女子为男子吸蛇毒救命的事,于是就活学活用了。
只是当时奶娘并没有细说吸蛇毒的全过程,所以在懵懂无知下她没有吐掉毒血而是吞了,以至于嘴巴很快肿了起来。
“你是谁?滚开?”就在她嘴巴麻的动不了的时候,一个刺耳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转身一瞧,她发现是一个身穿紫衣的大姐姐。
她正恶狠狠地瞪着她,大喊大叫着跑上前来的同时一条好似鞭子的东西突然甩了出来。
那是一条闪着红光的鞭子,很细很长。
哪怕在雾气缭绕的沼气林里也看得清清楚楚,如一道闪电划过。
小女孩害怕了,她不敢在大树下停留,开始往回跑。
结果在往回跑的路上无意间瞧见了那朵名叫“百年等候”的花,刚摘到手才惊觉自己已经掉进沼泽里了········。
后面的事篱落已经想起来了,只是她怎么想也想不起来拿鞭子的少女的脸。
但她知道那应该是一张极好看的脸,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花怜影。
思索着,她彻夜难眠,最后只能瞪着一双大眼睛望着屋外发呆。
直到天空突然下起鹅毛大雪,如舞动的鸡毛掸子在天空洋洋洒洒飘落下来,才终于被屋外的景致所吸引。
只可惜那雪花本是妖娆之物,结果却如扑火的飞蛾朝她的小屋纷纷扑来,在遇到透明屋顶的瞬间化成一道道水滴悄然滑落。
这情景让她心中难受,于是起身将屋内的炉火灭了。只留一盏暗淡的堪堪能点燃她眼眸的烛火陪着她,也让那自由自在的雪花能婀娜的更久一些。
“爷,进屋吧!”“望月”小楼里,影已经不记得自己这是第几次从屋里出来了。
他实在没办法看着主子从“月中月”回来之后一直在屋外崖壁上站着,如雕像一样整整站了好几个时辰。
他怕他风寒初愈的身子会抵挡不了这落雪的夜晚,更怕他会一不小心掉下悬崖。
哪怕之前在他的好说歹说之下他为他披上了狐裘披风,可屋外天寒地冻的他实在放心不下。
尤其短短半柱香功夫,他的头上、肩上、脚下早已落满了厚厚的一层雪,这就更让他心慌了。
“进屋吧!”见主子一言不发,始终如磐石一样一动不动,影还是不死心。
说话的同时忍不住瞧了一眼崖壁下一览无余如小水滴般正散发着红彤彤光亮突然被暗淡的如萤火虫微光所代替的小屋,满脸无奈道,“阿篱姑娘不会有事的,都已经睡下了。若是您不放心,小的这就去找阿菁问问?”
“不必了!”男人终于开口了,声音很轻,轻的如此刻飞舞的雪花一般。
影没听清,也怕自己听错,所以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结果就在他犹豫着想要再确认一遍的时候,男人终于出乎意料地动了动,然后在深深看了一眼那被雪花包围了大半的小楼后转身回了屋,这才让他彻底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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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咚”当第三道钟声响起之际吃饭的人都到齐了,只除了一个人。
花糖王一早就下山了大家都知道,可篱落却没有出现这让人难免不解。
花花已经坐立不安了,她看着父亲那面无表情的脸,担心他会不会生气。
因为昨夜她在宴席上睡着了,所以母亲将她抱回了住处,以至于她不知道姐姐为何会迟到,反正心里担心父亲会不会像平常对待她们一样对待她。
而此刻内心最焦虑的其实并非是她,而是担心了一夜的秦夜冕。
只是他的神情本就淡漠,以至于没人瞧得出来,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的他胃口已经全无,心思早已飞走了。
就在大家疑惑着都不免有些担心的时候,阿菁踩着响彻山谷的钟声余音走了进来。
“小鱼将军好!夫人好!我家小姐病了,不能前来用膳,望两位见谅。”阿菁的声音不亢不卑,倒是让在坐的人精神不免一震。
心想,不愧是阿篱的随扈,居然在这时候还依然如此淡定。
“阿篱姑娘病了吗?”花宿命一听这话,忙一脸紧张地从圆桌旁起身道,“莫不是昨儿个夜里受了风寒?你瞧瞧我这记性,都忘记提醒你们这山中不比城里,夜里要多添些柴火才是。这都怪我,怪我!来来来,你随我来,我去弄些吃的给你带回去。”
说罢,她焦急地带着阿菁走了,连饭也没吃,留下满桌子脸色各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