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落寞的身影配上一头白发在窗外午时烈日的映衬下显得尤为苍老。
但那混浊的眼眸中闪现的丰盈的情感却让人动容,甚至比艳阳还要炽热。
“老祖宗好几次都命人喊您和万老爷子回庄上养老,说其他的事让晚辈们操劳就行了,您就去吧!”
离歌想不明白为何俩老头那么倔强,总说自己还能干。还说一定要做出一件举世无双的东西才养老,所以每次来喊的人最后都只能丧气而归。气得老祖宗好几年都不搭理他们了,说让他们自生自灭算了。
“是啊······”老人一声叹息,“我和老万确实老了,怕再也活不了几年了。”
说着,他一脸惆怅地望着窗外道,“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半截身子都入土了。想当年我,老万,老花,老韩,还有那高高在上的人,还是一群孩童的时候,真是无忧无虑!·······如今那个高处待久了的人去天上都好多年了,就剩下我们四个了。”
说着,老人忍不住抹了一把老泪,“想想,我们这几个也确实该好好养老了。也不知道韩一那老家伙又跑哪儿去云游了,这么多年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韩神医如今逍遥如神仙,听说老祖宗约他下棋都约了好几年都没见着人呢!”见老人终于从伤感中回神,离歌忙抢着说道。
“看来就他活得最明白,不像我们这一个个的为生活所累,他现在怕是知道我们要死了,也不急着赶回来了。兴许还会让人捎来一包毒药直接打发我们快快入土呢!”说着,老人一脸愤愤不平。
一听这话,篱落“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她知道他说的韩一是谁,只是没想到在世人眼里的神医居然被他说得如此不堪,好像草芥人命的刽子手,实在让她觉得好笑。
“这位小哥可是不信老夫的话?”老人见她突然笑了,不免有些不悦。
“不不不,阿篱自然是相信先生说的话的,毕竟医者若是想要置人于死地可不就是一包药的事吗?尤其对生老病死本就已经看透了的神医,面对在乎的人怕是越不想他受罪吧!”
篱落怎会不知他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想念。
若是真到了病入膏肓的时候,怕是也不会去找他来医治。
毕竟都是些看透生死的人,又是从小到大的莫逆,谁还不知道谁的脾气呢!
“小哥也认识那老家伙?”老人眼睛一亮。
“听过大名,未曾蒙面。不过刚听先生一番话,突然觉得韩神医应该是个有趣的人。”
说真的,篱落原本对神医并无兴趣。
毕竟医者的沉闷在兰馨身上就可见一斑,一个老神医就更加了,如同一个老学究一样早已在她的脑海里有了刻板的模样。
但如今被他这样一说,她反而想见了,甚至还有些好奇。
当然她更好奇的是他刚刚提到的那个老祖宗。
毕竟能将他和万师傅都算计了的人,显然是个了不得的人。
其实刚刚老人说到的五个人,篱落大致能猜到一些。
一个显然是刚刚见过的万师傅,一个是眼前的老人,还有一个韩神医。另外还剩两人,一个高高在上,一个姓花。
显然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已经故去多年,猜想是某位位高权重之人。还有一个姓花,她猜应该是离歌姐家里的老祖宗。
“有趣?”在篱落还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时候,一个鄙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一把年纪了一天到晚没个正行的人,你觉得有趣?”老人似乎很不服气,话语里的不屑清晰可见,愣是将篱落再次逗笑。
不过她不敢笑出声,只是偷偷扯了扯嘴角。
心想,这大概就是老友们之间的调侃和不服吧!毕竟损友都是一样的,越友越损就对了。
“韩神医确实有趣,但哪能跟您比呢!”离歌见老人吹胡子瞪眼的,忙谄媚道,“你多重义气啊!那可是公认的天下第一!”
“哼······别给老夫灌汤,我还不知道你肚子里有几根花花肠子。”老人一脸鄙夷,“跟你家老祖宗一个样,坏透了。”
“是是是,我有几斤几两您可不都知道吗?”离歌故意得寸进尺道,“既然如此,您老就给个痛快话呗?”
“你这死丫头,算计老夫是吧?”老人一阵捶胸顿足。
“哪能啊!”离歌吐吐舌头嘀咕道,“这可是您自己说的。”
“程老、老板娘吃饭了。”在老人气不打一处来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吃饭吃饭,老夫肚子都快饿扁了!”一听这话,老人赶忙起身去开门,一副终于逃过一劫的开心模样。
然后就见他将送饭的人扯进屋里,吓得小伙计一愣一愣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显然之前老人的房间是不允许别人进去的,所以此刻小伙计那摆放饭菜的手都是颤抖的,连走路都好几次差点将自己绊倒。
尤其一脸见鬼了的表情甚是有趣,差点将篱落逗乐。
“都坐下吃饭吧!”饭菜摆好了,小伙也出去了。老人立刻大口大口吃起来,看也不看她们一眼。
篱落也饿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快朵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