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翊和郝瑟的脚步一顿。
晴天?该不会又是谢晴天吧。
景翊将郝瑟一拉,就势往街旁的早餐小摊旁一坐:“老板,两碗豆浆,两根油条。”
此刻是清晨,大街上已经时不时有行人路过,街边的早餐小摊之类,也早早营业,故而两人身旁刚好有小摊。
郝瑟唇角抽了抽,却也顺势坐了下来。
这家伙,烟火气很熟悉啊,那豆浆油条叫得可真顺溜滑口。
“好咧。”老板麻利地给两人端来豆浆油条,“客官慢用。”
两人低头喝豆浆,耳朵和眼睛却不露痕迹地注意着那男子那边的情况。
男子蹲下来,给老太太揉了揉腿:“娘,没事,再溜溜,清晨空气最清新,你腿脚不便,一天都闷在房里。”
老太太叹了口气,眼眶发红:“晴天啊,别折腾了。娘这腿,你花再多的银子,也治不好的。”
男子低垂着头,声音低却倔强:“不,儿子一定会给娘治好。”
“回去吧,快到上值时间了。”老太太拉了拉男子。
男子唇角淡淡自嘲:“衙门里很清闲。”
闻言,老太太脸色有些尴尬,叹了口气:“你说段一鸣那孩子,究竟想干什么啊?多好的一个孩子,如今究竟是为何要架空你。”
那孩子,在她的印象里,一直都是很善良正直,温和儒雅的。她坐的这轮椅,市场上都没有卖,还是那孩子亲手做来送到家里的。
男子没有回答,咬了咬嘴唇,眸底几分困惑,几分失望,几分悲凉。
老太太有些无奈,不再说这事,目光从街上路过的一个七八岁小姑娘身上扫过,就再也收不回来,看了很久很久。
随后,又把目光落在男子身上,若有所思。
“晴天啊,你说晴雯如果还活着,也该和你一样大了,儿女都该好几个了吧。”老太太有些伤感,“你妹妹从小就是个活泼可爱的性子。”
男子睫毛微微颤了颤,垂下眼皮,应声道:“嗯。晴雯,是挺活泼的。”
那握住轮椅的纤细白皙的手指,突然颤了颤,随后又收紧,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老太太垂下眼,目光在轮椅上那发白手指间滑过,突然转过头,看着远方。那本来苍老昏黄又干涩的眼眶里,渐渐浸了湿润。
老太太喉咙滚了滚,突然使劲抬高头,轻轻眨了眨稀疏的眼睫,道:“阳光真好。”
阳光是挺好的,落在老太太眼上,那稀疏的睫毛,竟然也有淡淡七彩光晕。就好像那细雨朦朦,被阳光反射,起了彩虹。
谢晴天也抬头,看着那朝阳,淡淡一笑。
是啊,阳光挺好。可是,她却很久没感受过了。
那浓密纤长的睫毛,也和老太太一样,在阳光下,起了七彩光晕。
一直偷听的郝瑟,将自己不想吃的油条塞景翊盘子里,冲他一挑眉。
原来还真是谢晴天啊。
看样子,谢晴天确实被段一鸣架空了呢。哎哟,难道真是一入官场,人就被利益蒙了心,那些恰同学少年的真挚情义,皆可抛?
这让她感觉太不开心了。
人间,能不能多一点美好。
这谢晴天,貌似还有个叫晴雯的妹妹,看样子,是小时候死掉了。
“嗯。”景翊点点头,眼里闪过一抹深思。
“你说......”郝瑟话刚出口,却突然住口,看向前方,微微愣住。
大街那头,迎面缓缓走来一个年轻公子,向着那叫晴天的男子而去。
晨光下,那男子逆光而来,一身天水之青的布衣。
淡金色的阳光洒在他身后,光明而敞亮。
身前,却是一大片阴影。
见他身形修长,身姿挺拔如青松,行走之间,携带满身清风。
虽看不清眉眼,却远远就给人一种雪里青松般的清冷正气感。
待到走得近些,才见那男子眉目清秀,长相俊美,人如青竹,眼神温和又清澈。
郝瑟本能地觉得,这样气质和长相的男子,大概率是一个正直善良,重情重义的。
虽说人不可貌相,可相由心生。有些东西,除非演技实在了得,否则很难骗人。
“走吧,回去了。”老太太出声。
谢晴天看看日头,点点头,准备推轮椅。许是精神有些恍惚,脚步移动间,尽然绊了一下,身子失去平衡。
“小心。”一声温润隐忍的男子声音传来。
男子轻叹一声,一下扶住谢晴天。
谢晴天全身一僵,没说话,面无表情地一把推开他。
男子抬眼看向他,眼神复杂,隐隐带痛,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伸手,接过轮椅,推了起来。
谢晴天沉默了一下,也没阻止男子推轮椅,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景。
男子推着轮椅,也沉默着往前走。
虽然是轮椅,可是这青石板有些残破,坑坑洼洼的,并不好推。哪怕他一个男子的力气,推起来虽不吃力,却也绝不轻松。
谢晴天顿足,深吸了口气,声音冷冷的:“段一鸣,你究竟要干啥。我求你了,观音县的所有权利我都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