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绥身子突然开始抑制不住地轻颤了起来。
秀儿和郝瑟都诧异地看向他:“容绥,你……没事吧?”
容绥突然转过头,看向窗外,从郝瑟秀儿的角度,看不到他的脸,只看到他的肩膀一直在抖动。
郝瑟和秀儿互相看看,面面相觑。
郝瑟看向那枚玉佩,再瞅了眼肩膀仍然在轻颤的容绥,蹙起秀眉,若有所思。秀儿有些担心地看着容绥,刚想开口,就被郝瑟一个眼神制止了,示意她不说话。
很明显,容绥应该是看到这玉佩,引起了啥情绪大波动。既然他转过头不愿意她们看到,那就等他自己先平复下情绪吧。
再次瞅了眼那玉佩,郝瑟深呼吸了一口。
该不会,这原主是容绥的妹妹吧。她记得,容绥确实说过,他有一个感情很好的妹妹,小时候就丢了。
良久,容绥转过身子,眼尾还微微有些红,对郝瑟和秀儿道:“让两位见笑了。”
郝瑟这才迟疑着开口:“容绥,这玉佩……”
容绥似乎已经恢复平静,眼神淡淡地看了眼那玉佩,微微局促地道:“嗯,这玉佩和我妹妹身上那块很像,我初一看,以为是妹妹的。只是再一看,却又不一样。但是看到这玉佩,让我想起了妹妹,一下没控制住情绪,见笑了。”
容绥不再看那玉佩,除了依然红红的眼尾,神色确实已经很自然,似乎真的只是一场误会。
“是吧。”郝瑟有些遗憾地看了眼玉佩,还以为原主是容绥妹子呢。其实如果真的这样,也挺好啊。容绥这样的人,其实心里很苦的。如果真的找回妹妹,身边的朋友都会替他开心的。
她刚才想,如果原主真的是容绥妹妹,她就替原主果断地认回这个哥哥。反正这哥不是都叫上了嘛。再说景翊那个大醋坛子,整天看容绥都是容茶茶,防贼似的。变成哥哥不是更好。
“哎。”秀儿挺失望的,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坐下来,托着腮帮子:“你们至少还知道自己是谁。可我秀儿,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郝瑟摸了摸秀儿的头。她也很好奇秀儿是谁啊。
“呜呜呜。”大概是受容绥刚才的影响,一向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秀儿,竟然哭了:“公子啊,哦不,小妞啊。我也好想有个家啊,我也好想有个爹爹娘亲疼啊。”
“呜呜呜,公子啊,哦不,小妞啊,”秀儿擦了把鼻涕,“我混迹市井,吃够了苦头,在跟着你之前,我天天都渴望着有一个家。渴望着爹娘的疼爱,我也只是个宝宝啊。”
容绥被秀儿这突然的失控也给弄得呆了呆,那刚淡下去的眼尾,又红了起来,也伸出手,摸了摸秀儿的头。
秀儿在脸上胡乱一抹,抱住郝瑟,呜呜大哭。
容绥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默默地收拾东西出去了,走出门槛的时候,差点绊倒在地上,却没有回头。
直到走出郝瑟的院子,才回头看向她的房间,随后快速离去。
走到花园中央的小亭子时候,终于控制不住,往亭子里一坐,背靠在栏杆上,那忍了很久的泪,再次汹涌而出。
刚才,他撒谎了。
那玉佩,就是他妹妹的。
一直以来,他都在渴望着能找到世上唯一可能还存在的亲人。他幻想过很多次,如果有朝一日,他找回了妹妹,他一定告诉她:我是你哥……
他奢望着,渴望着。
原来,她就是妹妹啊。难怪,当初第一次见到她,就觉得隐隐熟悉。
只是,妹妹丢失的时候,还很小,眉眼还未长开。
女大十八变,太久不见,妹妹站在他面前,他已经认不出来了。
原来,妹妹在她身边这么久,他却蠢到毫无察觉。
再确定她就是丢失的妹妹那刻,他很想很想抱住她哭一场,很想很想告诉她:哥哥找到你了。
可是,他却在最后那刻,转过了头,背过了身。
因为,家已不在,国也不存,国恨家仇,这些真相太过残忍。看着她明媚肆意的那张脸,他在那一刻改了主意。
所有的痛苦和真相,就让他一个人知晓吧。
将这秘密,带进坟墓,如果,这一辈子都无法复国,无法复仇。
他舍不得妹妹眼里的快乐。
他想她能永远快乐着。
容绥唇角扯出一个淡淡的笑,有些自嘲,有些无奈。
其实,妹妹并不是他的亲妹妹,而是母后的三妹妹的孩子,因为姨母爱上了当初的西戎太子,如今的西戎国主。
可是阴差阳错,一段误会,让姨母和西戎国主断掉缘分。而母后为了护住未婚先孕的三妹妹,对外宣传是自己生的。而父皇,一生独宠母后,是知道这个内情的。
容绥轻咬嘴唇。
不知何时,他竟然,喜欢上了自己名义上的妹妹。
也罢,有些心思,他从未说出过,也将永远不会再说出口。
虽然不能认回她,可是,能经常看着她,也很知足了。
不知何时,容绥的肩上,轻轻搭上一只修长如玉的手,这让容绥一下睁开眼。
“没想到你竟然不告诉她。”景翊突然幽幽叹了口气,有些幽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