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芷朝这对自己无限信任的丫鬟看了一眼。
秋梅果然动摇,她抬起头。
宣芷弯起眉眼,朝她微笑,“你说出来,我们想想办法?”
秋梅又不安地朝夏果看了眼。
夏果赶紧点头。
秋梅这才小声说道,“奴婢有个……”
又没后头了。
夏果捶了捶心口,心说,这不成,跟她说话没说完,自己要先堵死了。这丫头,要真的被姐儿收了回去,得交给春荷才行!她不成!真不成!
宣芷也奇怪,前世里,秋梅可不是这样的性子。虽然有些呆傻,却不至于这样胆小。是受了什么变故么?
耐心地问:“有个什么?”
秋梅朝她看了眼,这才呐呐开口,“有个弟弟……”
宣芷一怔,她记着,前世里,秋梅分明说过孤身一人,父母手足皆亡故!
“!”
手足,亡故。
难道,是因为弟弟身死,才变成后来那样的性子么?
如此说来,只怕她的弟弟,性命堪忧。
于是再次问道,“你弟弟怎么了?”
见宣芷不仅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反而还这样仔细地询问。
秋梅的胆子终于大了一些,她捏住自己的手指,似乎也察觉不到被烫伤的痛楚,小小声道,“他在侯府二郎的跟前做跑腿小厮。奴婢只要做错事,他们就会去打他。”
想了想,又道,“奴婢上回没有来得及给三娘子的水浇花,三娘子生气了,就让二郎把弟弟的头打破了。”
“!”
自开水烫人后,夏果再次震骇于秦静珍的凶残,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没发现秋梅说话的不顺。
宣芷倒是听出来了,心说,秋梅这样傻,只怕就是在秦侯府被吓得。
点了点头,问:“你想要如何?要我连同你的弟弟一起救出来么?”
这语气,就跟在问今儿个你要吃炸豆腐圆子还是吃酒酿年糕似的。
秋梅又愣了,呆呆地看着宣芷。
夏果拉了拉宣芷,“姐儿,那毕竟是秦侯府。宫里的兰嫔,就是秦侯府的大娘子。”
宣芷心说,我知道。
要不是秦侯当年将刚刚年过十六的秦静婉送进宫伺候已年过半百的圣上,哪里来如今秦侯府的风光呢?
她笑了笑,却只问秋梅,“若是连你弟弟一起救出来,你愿意来我身边么?”
一直呆愣着的秋梅忽然从榻上滚了下去。
在夏果的惊呼中,重重地朝宣芷磕了三个头!
她一个字没说。
抬头看向宣芷时,再次泪流满面。
宣芷这一回没有去扶她,轻声道,“好。秋梅,你再忍耐一阵,等我去救你。”
秋梅含着泪水用力点头。
……
从西客堂出来。
夏果立马焦急地问:“姐儿,秋梅可是秦侯府的婢女,您要怎么……”
忽然手被一按。
她话音一停,顺着宣芷的目光看向前方,就见一个瞧着十分孔武有力的男子站在角落里,朝她们抱了抱拳。
夏果正疑惑。
就听宣芷道,“去收拾东西,待会儿咱们下山。”
夏果一下急了,看了眼那男子,“姐儿,奴婢跟着您。”
“无妨,不会有事,去收拾。”顿了下,又低了几分声音,“昨夜我换衣裳的时候,血迹弄到了房内的佛榻上。你待会儿收拾的时候擦干净,不要惊着寺里的师父。”
宣芷的神情不容置疑,夏果张了张嘴,到底没再说什么,朝那男子又看了眼,对宣芷福了福身,应了一声‘是’,往后退开。
宣芷走了过去。
夏果眼看着两人不见,跺了跺脚,往禅房去。
宣芷跟着无一来到了位于钟楼后的普贤殿。
进殿便看到殿中供奉的普贤菩萨,端坐于六牙白象之上的佛身。
而苏晏知坐在轮椅中,正抬头看那菩萨,面容沉静。
此时的模样气度,倒是没有先前的轻浮散漫。
谁知,宣芷这念头刚起。
那人突然扭头过来,看见她便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笑了一声,朝她招了招手,“四娘,过来。”
——你唤谁呢?
面无表情地走过去,福了福身,“见官人安。”
苏晏知明显看出她的不高兴,却故意当没瞧见,笑着问她:“肩膀如何了?”
“……”
宣芷默默地呼吸了两个鼻息,募地唇角一弯,柔婉轻软地笑道,“已好多了,多谢官人。”
这一回轮到苏晏知沉默了。
他看着这个变脸像翻书一样的丫头,心想,莫不是祖上有戏台上的名角儿?
失笑摇头,再次道:“三日之期已到。”
宣芷的假笑差点没挂住,顿了顿,绷着嘴角的弧度,道,“官人也知我昨夜今日无暇分身,当真无法去得解药,还请官人再宽限我几日,届时必定将解药双手奉上!”
苏晏知却露出一脸的为难,“可我这一日痛过一日,着实难受……”
无一在不远处看着。
总觉得自家平素里威武冷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