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
那嗓音低沉缓淡隐约带了几分笑意,分明是从内室传来,却仿佛是靠在宣芷耳后轻声呢喃挑弄。
激得宣芷当即起了一层颤栗!
她不欲回答,拉着门栓就要无声离开。
谁知,门外方才那找到外头去的人又绕了回来,在那拐角处停留了下来,“哎?这儿还有间屋子?莫不是躲到这里头去了吧?”
说着还要朝里头靠近过来,“小娘子!别给脸不要脸啊!我家二爷可是出了名的疼人,多少姑娘想跟着二爷都想不来的。你还矫情上了?快出来!”
宣芷当即后退!
微微一咬牙,转身,便入了室内!
屋内并未点灯,只有靠内室北边的一扇窗户微敞开一条缝隙,有满春院悬挂的幽幽灯光和半空的清冷月色,微微点明了屋内的几分光影。
“小贱人。”屋外的人肆无忌惮地骂了一句。
宣芷心下忽生难忍燥意,后脖颈上也起了一层黏腻的汗意。
她不动声色地后退,抬眼,便见,内室的床头,正侧身靠着一个郎君。
夜色与微光落在他随意散开的衣衫上,如流水写意般姿态闲散懒慢。
便是这般毫无仪态地半靠着,也能瞧出这人身形修长如兰,气度品意而贵。
宣芷暗暗心惊,正欲不动声色地朝窗边挪去。
那床头斜靠着的男子郎君忽而侧脸,朝她看来。
微芒中,那一双深眸却亮如寒星!
“!”
宣芷心下蓦然一悸!下意识往后退了小半步!
便听这郎君带着散慢,缓声笑道:“还不过来?”
嗓音虽浅,却又如一弯尖勾,从宣芷的耳腔堕下,直在了心尖上勾开了微不足道却清晰可知的缝隙。
宣芷心底一颤,莫名燥意更盛,热得更加厉害了。
她压抑着低低呼出一口气,看着这毫无察觉的郎君,攥紧手中的银针,刚要说话。
“哐哐。”
房门忽然被敲响!
宣芷当即上前,软着嗓子娇声道,“是,郎君,娇娘来伺候您。”
床上靠着的人被惊动,朝门口望去。
宣芷已来到床边,一边瞄着这人耳后的位置,一边低声道,“郎君可是累了么?娇娘替您更衣吧?”
然而,甫一靠近,便闻了一股子浅淡的甜腥味。
宣芷心下顿时一提——血?
她捏紧手中的银针,再次快速扫了眼望着门口的那人,同时摆出一副娇软可欺的小意模样儿,到了床边,慢慢伸手伸向他的耳边,“郎君,娇娘替您……”
眼神一冷!
手中银针往耳后迅速刺去!
月色下,寒光一闪!
“啪!”
手腕却被捉住!
宣芷猛地抬脸!
“哐哐哐!”
门上再次被砸响!
“果然藏在里头了!赶紧识相些,自己出来!别逼着我动手,到时候惹恼了我家二爷,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粗鲁嚣张的叫骂声。
宣芷咬牙,被握住的手重重用力往下,想要将银针刺入这人的耳后的昏睡穴!
这人的手劲却如铁箍般勒得她的手不能往前靠近分毫!
宣芷的浑身都起了一层汗意,另一手刚要抬起。
靠在床边的人忽而慢慢地转回脸,深眸淡淡地瞥了眼宣芷的指尖,扫到那月色下冷光微闪的银针。
发出了一声轻笑。
宣芷眉头一皱——他笑什么?
“小娼妇!你开不开门!”
门外的人忽然又喊了起来,“给脸不要脸!来人!把这门给我砸开!”
宣芷心中愈发急躁,想扎晕这人伺机逃离已是不能,眼下反而陷入更加复杂的困境中。
——该如何是好?
她看着面前这淡笑着的郎君,好一副萧萧肃肃磬折秋霜之貌!
靠着的郎君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微微掀起眼帘。
四目甫一对上。
本是俯身弯腰的宣芷忽然往前!
鼻尖几乎瞬间碰上了对方的鼻尖!
果然,这人被惊了下!无意识地往后避让了寸许!
——就是这个时候!
宣芷另一手再次扬起,毫无迟疑地朝他另一侧耳后扎去!
然而!
这一回,不等她的手指靠近,被握着的手腕忽然一阵酸麻!
她当即闷哼一声,弯着的腰竟瞬间卸了力,当即朝下一头栽在了床上!手里的银针也不知掉到了何处。
她摩挲着正要去找。
就感觉,这人冰凉的手指,从后头掐住了她的脖颈!
宣芷顿时浑身一凛——他要杀她!
后背骤绷!
立刻道:“郎君恕罪!我,我不想伺候外头的那位二爷,这才无意闯入此处。那银针只是想胁迫郎君帮我赶人!并未有伤郎君之意!”
“哐!”
“小贱人!你还不出来!”
似是为了应和宣芷的话,外头的敲门声与骂声更甚!
床边满身血气的这人掐着宣芷脖颈的手指顿住,不知想到什么,忽然一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