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酒站在影影绰绰的人流之中,光影模糊,却掩盖不住他一身流利破碎的张扬。
上午才见过,晚上又遇见,也是有缘。
孽缘。
她叹了口气,没忘记自己现在是酒吧的调酒师,不情愿的放下手里洗好的酒杯,走了过去。
“点酒吗?”
酒吧光线昏暗,离得近了时淮酒才将她看的真切,视线扫过她略施粉黛的小脸和头上纯黑色的兔耳,下颌不自觉收紧,带了些不可察觉的阴翳。
调酒师才不用穿成这样,这傻东西一定是又让人骗了。
他一手插兜,往脚下男人身上泄愤似的碾了几下,然后走到吧台边上。
“谁给你的衣服?”
酒吧太吵,顾烟烟只看得到他嘴一张一合,没听清男人的话。
上午聊的似乎不太愉快,所以她可不会认为男人是来叙旧的,应该是要点酒。顾烟烟拿起菜单放在男人手旁,然后俯身凑过去,这样能听的清楚。
女孩像是一头懵懂无知的小兽,傻乎乎的将自己脆弱的脖颈暴露在空气之中,隐隐的,还有股奶香。
时淮酒呼吸微滞,伸出一根手指,抵着她的额头推了回去,“站好。”
男人的嗓音略冷,却不抵顾烟烟额头上的触感微凉,光影摇晃,搭在吧台上的另一只手更显削瘦,白的刺眼。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想问,怎么会有人长了一双挑不出任何毛病的手,甚至让人心生贪念,放在手心里把玩一番。
色胆一旦升起,压根都不用人做什么,等再回过神,顾烟烟的手已经搭在额头的指尖上.......摸了摸。
时淮酒猛的拍掉那只作乱的手。
顾烟烟皮肤白,手背肉眼可见的红了一片,她啊了一声,“你是男人,被摸一下手不算吃亏,不用下手这样狠吧。”
若是平时,别说被人碰了指尖,就是有人未经允许擅自沾到时淮酒的衣角都不止是轻轻一拍就算了的。
况且他本就没用力,谁知道她这样娇气。
时淮酒眉心轻拧没解释,浑身笼着一股燥意,有点想抽烟。
顾烟烟不娇气,可这也不妨碍她有点生气,她觉得自己和时淮酒八字不合,无论是遇见他还是他身边的人,一准没好事。
她放下手,指了指他手边的那份菜单,“选好点什么了吗?”
时淮酒随意扫了眼,上面的酒水他几乎能倒背出来。
他无趣的转过头,搭在吧台边上的手指有节奏的轻敲,“翻来覆去都是这些,没什么新意。”
顾烟烟心里憋了一股火,没什么新意,那就给你来点刺激的。
她忽的转身,从架子上拿了一个杯子和两瓶威士忌,开始调酒。
吧台里的灯光比别处的亮些,女孩皮肤细腻得几乎能看得清绒毛,葱长的指尖花样翻转,不大一会,一杯清澈透明的酒被放在吧台上推了过来。
“尝尝,特意给你调的。”
时淮酒垂着眼,漆黑幽深的眼底看不清楚情绪。
他爱烈酒,眼前这杯酒的颜色却如同白开水一般,和他的喜好背道而驰,只是.......
他淡淡瞟了女孩一眼,她清澈如水的眸底正隐隐闪着狡黠。
时淮酒无声勾了下唇,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入深喉的那一刻,时淮酒幽深的墨瞳里闪过一丝诧异,随之而来的是头皮发麻的舒爽。
明明看起来如同白开水一般纯净,入嘴后却像是被浓烟堵住了口鼻,不热,微凉,像是嚼不碎的薄荷糖吞入腹中,辛辣味余韵久久不去,在胃里散发着阵阵寒气。
好烈。
意料之外的烈。
“你很会调酒。”他在吧台边上坐了下来,姿势慵懒,盯着顾烟烟的黑瞳半眯,带着意犹未尽的餍足。
顾烟烟不可置否的点点头,指了指他的酒杯,“还要吗?”
男人却摇了摇头,“够了,我从不贪杯。”
顾烟烟不解,眨着一双水眸看着他,“为什么,你明明很喜欢。”
时淮酒许久没有答话,女孩的身影渐渐在光影下变得模糊,他食指不经意摩擦了下杯壁,冰凉的触感唤回了丝丝神志,很快就被滔天的醉意所掩盖。
他忽的弯腰凑过来,冷眸有些雾蒙蒙,漆黑的瞳孔发散,和平时冷冽沉稳的样子大相径庭,像是藏着斑斑驳驳的寒星。
“你过来。”
顾烟烟听话的凑了过去,“你...”
话没说完,头上的两根兔耳就被人齐齐抓住。她下意识躲开,却忘了兔耳朵是发夹式的,头发被扯的生疼。
时淮酒捏着兔耳,得逞似的时不时将其捏在指尖揉搓轻捻,“好软。”
被酒熏染过的嗓音更加沙哑低沉,顾烟烟难得有些无措,面色变得绯红。
酒量这么差。
怪不得他从不贪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