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月子之仇不共戴天。
大抵是刚生产完的妇人最是虚弱,最是需要关心爱护的时候,情绪敏感起伏也比较大,这个时候受点磨难,会尤为的放在心上。
王蒙每日做工回来都会来看她,抱抱女儿再抱一抱人家的儿子,询问一下她白日吃了什么,可曾吃饱。
她回回都乐呵呵地说着白日里发生的事,看着慵懒极了,他心里放心,便好几日没询问她吃喝了。
今日刚抱起孩子,就见她掉眼泪,一问才知道娘又逼着她将饭食省下。
以前周翠娥受点委屈就受着了,也不会跟他说,现在她算想明白了。要想自己日子过得好,还是得靠家里的男人,只有将自己的男人拉到一个阵营,她的女儿才能活下去。
“我就觉得挺对不起人沈家的,人家做这些吃喝哪里是为了我,都是为了自家的孩子,可我……”
“饿了?”王蒙出去拿了两个小一点的红薯进来埋在灰堆里面,“等会儿就能吃了。”
“我们啥时候可以分家啊,这日子我真是过得没有盼头了,娘这不是要饿死我,她是想饿死我们的丫头。”
“等等吧。”
“等?你说还得等多久?等到我们女儿死的时候,你才肯分家吗?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生个丫头是拖累你了。”
王蒙低着头,也不知道如何答复她。
“我……我和娘不一样,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不觉得她是女儿有什么不好的,以后还能带弟弟妹妹,姐姐比哥哥要细心。”
王蒙有四个姐姐,一个哥哥一个弟弟,大哥是家里的第一个儿子很是受宠。他和弟弟是双生子,家里一下多出三个儿子来,老太太就不乐意了。
他和弟弟几乎是四个姐姐带大的,后来大哥攀上高枝做了倒插门女婿,便同家里不往来了,娘又偏爱起读书的弟弟来。
只有他一人,苦活累活都得干,不过比起姐姐们来,他的待遇要好上太多了。
家里之所以给他娶媳妇,是因为他做工赚了十两银子是想给病重的二姐治病,结果娘全都花在了弟弟身上,甚至花了一两银子买衣服,只为他读书时不被人小瞧一头。
一两银子能救回的命,就这么……二姐病逝后,他大闹了一场。
爹娘为安抚他给她娶了媳妇,可这好日子没过两年,老太太旧态复萌又开始作妖。
“翠娥,再等等。这沈家不是说喂够六个月给咱十两银子吗?这小孩吃奶,有条件的能喂到一两岁,咱给她喂到一岁,十两银子归给家里,剩下的咱俩拿着过日子。”
“真的?你真肯为了我和家里分开?”
王蒙看着妻儿:“有啥不肯的,左右他们的家里没有我,我守着妻儿过日子有啥不好的。”
“那我……就再熬个一年。”
王蒙长叹一声,他媳妇真是跟他遭了大罪了,可谁让他摊上这样的娘,他也是没办法,除了离的远远的,还能怎么办。
他从炉灰里将地瓜扒拉出来,捏了捏软硬,扑掉上面的灰,扒了外皮给她吃。
沈小棠端着一碗素面站在空间里面,眼睁睁目睹这一切。
说实话她那点小动作哪里能逃得过她的眼睛,本想着给她加餐就瞧见这么温情的一出。
得,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有得吃,她就不出去搅和了。
“韩宗泽,宗泽小盆友想不想吃面啊?”
韩宗泽收拾着晒果脯呢,如今家里的生意落在他身上了,他起身瞧了一眼。
“不要。”
“宗泽小盆友!”
“我不要。”
“宗泽小盆友,娘子辛辛苦苦做的面条,你就不吃一口吗?”
韩宗泽知道她整日忙着做月子餐,开始他也馋,吃过几回就被那寡淡无盐的味道劝退了,还有她这是一碗红糖线面,他气血很足不需要这么补。
“不吃。”
沈小棠苦恼,这可咋办?她娘吃过了,要是他不吃……可就没人吃了,真是糟践了。
见他为难,他于心不忍地问。
“要不,我端给我娘吃?她这次怀孕可是遭罪,吃什么吐什么,便是喝口水也要呕酸水,现在闻见什么都吃不下,人瘦的就剩一把骨头了,我拿去给你尝尝,看看她能不能吃得下。”
“怎么这般严重?”
韩宗泽摇了摇头:“不知道,听我爹的意思,之前生我的时候也这样。”
“那你试试,要是还没好转,我抽空去你家瞧一瞧。”
一会儿,韩宗泽就跑回来抱着她重重的亲了一口。
“我娘可算能吃口饭了,我都担心坏了。”
“吐了没?”
韩宗泽摇头:“还没有,也不知道等会儿是什么反应,但总归能吃饭就是好的。”
“那我明天再做些给她吃。”
“啊?那多麻烦呀?”
沈小棠失笑,“这有什么好麻烦的。”左右一个人她也是伺候,两个也是伺候,三个人一起伺候得了。
沈小棠将三份饭食准备好,其实孕吐也挺好治的,无非就是花样多些荤素搭配。
她惯例往菜里下了药端到周翠娥的面前。
周翠娥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