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娘摆手:“不要钱的。是棠丫头从朋友家里收拾的旧衣裳。”
方春一听不花钱,赶紧上里屋去换,她才二十出头正是爱美的时候,不一会儿就拽着衣摆走出来,给大家展示。
沈老太太瞧了,赞不绝口:“我这三媳妇俊呢,你穿着这身可别让三开瞧着了。”
方春不解地看着她,就听老太太揶揄道。
“不然你明个起不来,耽搁我们大伙吃饭。”
众人哄笑一团,闹了方春个大红脸,扭头回里屋换去了。
“还别说,棠丫头这眼光还真毒。这袄子她小姑拿去穿都未必有她三婶子穿着好看。”
沈雪噘着嘴:“娘是嫌我生的丑喽?”
“哎哟,我这小姑奶奶吃起她嫂子的醋来了。”
晴娘找了件衣裳,递过去:“你和你三嫂不是一个类型的美人,你三嫂是娇俏秀气的长相,适合浅色的衣裳。”
“你五官大气,轮廓明显,颜色艳丽得更衬你,这件大红提花的如意袄你穿就好看。”
“真的?二嫂你莫诓我。”
晴娘推她:“你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窗户外传来敲击声,沈老爷子问道:“别试衣裳了,赶紧出来吃饭,粥都冷了。”
“吃你的吧,别管我们女人的事。”沈老太好不容易翻出件鸦青色绣五福的袄子,哪有心思吃饭。
众人分了分,因守孝的缘故,颜色亮的也不宜穿出去,好在这衣裳料子好,即便放一放也是能穿的。
沈开一路小跑到城里,逛了几家铺子才相中一块花布,买上之后往家走,步伐都比往日轻快三分,哼着小曲,想象着她看到布子的模样,时不时还笑两声。
“春儿。”
沈开鼻子冻得通红,带着一身寒气进了屋。
他手里的布料还没递出去,就瞧见方春爱不释手地摆弄着绸子衣裳,他进屋了,她都没回身瞧他,只是不咸不淡地问了句。
“回来了?”
“嗯。”
方春赶忙将那件桃粉色的袄子拿出来,抖给他看,“你瞧,好看不?我穿给你瞧。”
沈开微微皱起眉头,将手里那块棉布藏到身后:“哪来这稠面的好衣裳?”
“棠丫头的一个朋友给的,家里挺有钱的,给她收拾了些不穿的旧衣裳,就跟新的一样。”
方春美滋滋地抖开一条绿色绸裙:“你瞧这面料多好,穿着做活太可惜了,我裁了,做两件肚兜穿。”
沈开闷闷地应了一声,背在身后的双手攥得更紧了,他手指指腹上全是竹片划伤的细碎口子。
方春背过身脱袄子,要换那身旁人都说好的衣裳给他瞧,手指解着扣子,脸又红又烫,她也不知道他瞧着会不会觉得好,心里不由得期待起来。
沈开肩膀一颓,将自己买回来的花布丢到犄角旮旯里,扭头出去了。
门“吱呀”一声关上了,方春脱到一半,见他出去了,看着手里的袄子,神色有些落寞,难不成他也觉得这颜色招摇,不适合她?
沈开心烦意乱地溜达到小河边,捡了把石子想打个水漂吧,寒冬腊月河面冻了个结实,石头砸下去就被冰面溅起来。
他踩着冰面上走了几步,脚底一滑又摔了个跟头,左右每一件顺心的事,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在冰面上打起了出溜滑,不一会儿就玩得满头大汗,往冰面上一坐。
“这得赚多少钱,才能穿上绸面的衣裳啊。”
第二天,沈开就在院子里敲敲打打的定了一个四方的木头架子,上面还绑了个小板凳,将麻绳拴好,扛在肩膀上拖着试了试,还挺得劲。
“春儿,河冻结实了,我领你去溜冰啊。”
方春挺想去的,可昨个白得了人家衣裳,今天得帮着搬家。
“家里活多哪走得开啊,你带两孩子去呗,他们最爱跟着你玩了。是不是桃花,最喜欢跟爹爹玩了。”
沈开将麻绳往地上一撂,显然是不乐意带着孩子去。
“大哥一个人在凉州做生意,晚上住庙里挺冷的,我今天去替大哥吧。”
“啊?怎么突然要走,今个给二嫂搬家,中午要炖肉的,你吃了明天再去吧。”
沈开起身翻了件袄子,背了两跨兜窝头,便头都不回地往凉州去了。
……
今个搬家,沈小棠展示了一回,什么叫睁眼说瞎话,她赶在众人出发前回了趟家,将干爹干娘骗去韩家,让韩宗泽想法子拖着。
她三下五除二将家里的大件家具都挪到空间里,只剩了十几件轻便的小物件,散落在家里的各个角落。
晴娘见她回来,便招呼着众人上后山搬家。
大家照顾她是个孕妇,本就走得慢,没走多远她就开始头疼脑涨,大家伙要送她回去,她非要坚持,走走停停地将众人耽搁在半道上。
沈小棠趁这个空当,将家里的桌椅板凳箱笼柜子归置整齐后,追上了大部队。
沈家众人一到,瞧着空空的屋子:“呀,这是都搬完了呀?”
“啊?我干爹干娘啥时候搬的?”沈小棠装傻充愣,“这来时路上也没碰着呀?”
沈老太乐呵,省得自己动手这是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