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开始,气密门自动关闭。
站在操作间里的人们透过铅化玻璃注视着里面的两个年轻人,有一种看丹麦童话的感觉。
评选诺贝尔医学奖的世界顶级外科研究所对梅哈尔博士的病情束手无策,而竟然选择让两个年轻人来做手术?
关键他们还不是从事心脏介入的医生。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做梦。
鲁道夫·瓦格纳教授双手握拳,看着梅哈尔博士头冲着c型臂一侧,右臂外展,呈45°角,放在支撑板上,苏云在消毒,郑仁则在熟悉各种器械。
他也有些恍惚,让脏器介入方面的医生,去做心脏手术?自己是不是对老板投注了太多的信心?
这些信心,到底是哪来的呢?
桡动脉穿刺,导丝、导管进入,鸡尾酒顺着导管推注进去。
所谓鸡尾酒,是硝酸甘油和肝素钠混合溶液的一种称呼,可以有效控制患者血压,减少术中意外的可能。
在研究所里,正常冠脉造影早都不用这种最初级的鸡尾酒了,可是郑仁仍然坚持。
简单,有简单的好处,这一点很难形容。
在这一瞬间,教授隐约感受到有一些隐晦的带着敌意的目光看向自己。
郑仁左右手交叉操作,送入导丝、导管,而苏云则专心致志的用电子按钮摇动床位,变化梅哈尔博士的体位。
在冠脉造影里,变化体位也是一种很重要的操作。助手的主要任务,是扶导丝,加上变化床位。
只是郑仁的水平太高,一个人就能左右手交叉操作,所以显得苏云有些……无所事事。
床位倾斜,是观看手术的众人熟悉的右冠体位。
造影剂注入,影像上出现的是一根完全闭塞的图像。
看到造影后,鲁道夫·瓦格纳教授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原本在刚才看到的上一次手术术中剪影里,右冠还有那么一丝丝的缝隙,比前列腺的毛细血管略粗,却又粗不了多少。
教授的信心也是来自于此。
别人穿不过狭窄的通道,无法进行操作。但是郑仁可以啊,前列腺毛细血管网那么细的血管都能进去,还是操作长风微创的导丝进入的。
现在换了泰尔茂的特制导丝,肯定没问题吧。
然而,梅哈尔博士的病情急剧恶劣。利用体外膜肺降低心脏负荷的这段时间里,右冠动脉已经被血栓完全堵死了。
完蛋了……鲁道夫·瓦格纳教授手心里满满的汗水,眼前金星闪烁。一瞬间,天旋地转,一切都远离他而去。
“鲁道夫,情况真是糟糕。”一个人在教授耳边小声说到,言语之中……隐约有幸灾乐祸。
教授不用看,都知道这个人是自己的竞争对手——瑞典皇家医学院的罗宾·奥尔森。
他是研究传染病学的,这次诺奖申请,他申报了非洲血吸虫病的一种崭新的快速诊断、治疗的手段。
鲁道夫·瓦格纳教授甚至怀疑说梅哈尔博士的心梗是由自己手术造成的,就是罗宾·奥尔森说的。
但最近一直在帝都住,等郑仁回来,教授对这面的情况了解的并不多。
也没有时间去了解。
面对挑衅,教授想说点什么。可是他那暴躁的脾气在那根堵的死死的右冠动脉前,早都化为了悲伤与绝望。
手术室里,正在踩线,每一步操作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一根特制的泰尔茂导丝顺了进去,顶在被堵塞的连血流都无法通过的位置。
导丝一点点的顺进去,动作很轻柔,教授恍惚之中感觉自己站在手术台上,作为郑仁的助手,能看到郑仁手腕的细微动作。
每一个动作都很轻柔,却极为坚定,不存在犹豫不决的情况。
试探了几个角度后,那根导丝终于找到了最恰当的位置,直接用力,插了进去。
“我的上帝,鲁道夫,你的小朋友不会是想用导丝直接通过堵塞的血栓栓子吧。”罗宾故作惊讶,声音很小,只有他和教授能听到,但声音里却充满了胜利者的不屑一顾。
“肯定能行的。”鲁道夫·瓦格纳教授坚定的说到,不知是在给自己打气还是给郑仁打气。
“里昂的卢森伯格看了片子,说绝对做不到。”罗宾道:“因为你是我的对手,所以我最近对介入手术学也有一些了解。博士的右冠里全是血栓,陈旧的血栓根本无法穿透,只能找新鲜的血栓进行操作。”
说着,他耸了耸肩,一脸戏谑。
“亲爱的鲁道夫,你觉得在这种影像上,能分辨出新鲜血栓和陈旧血栓么?你在期待一个神迹。”罗宾假做叹了口气,拍了拍教授的肩膀。
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安慰鲁道夫·瓦格纳教授。
“不可能的,一旦对陈旧的栓子用力,会牵拉到博士脆弱的右冠血管壁,导致室颤等并发症。或许下一秒,这帮家伙就要冲进去对博士进行抢救了。”
教授一把拍掉罗宾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沉声道:“好好看手术,我老板肯定能行。”
“那可是叹息的墙壁,想要用导丝穿透?这种想象力真是让人惊叹。
鲁道夫,你的倔强,还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