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们开开心心去吃饭,留下郑仁一个,正好安静看书。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这个道理郑仁明白。
专心看书,好处很多。比如说在系统手术集训里,要是连最基础的知识都不知道,到哪里去找那些奇思妙想?
浪费系统手术集训的时间,简直就是犯罪!
而且郑仁有种感觉,随着系统技能树的攀升,自己在集训手术的时候得到的收获也就越来越大。估计道理是这样的,一个专家级的肝胆外科医生,去学胃肠手术,因为基础好,所以绝对要比刚毕业的小医生学东西快十倍以上。
看了会书,心里有一种不安。郑仁想了想,估计是转完病房,没去急诊科巡视一圈。
干脆去看看,省得心里总惦念。
病房没事,郑仁溜达下楼,去急诊科看看。都平稳的话,就可以专心致志去看书学习了。
来到急诊的走廊,一股带着忙碌的空气扑面而来。
有大中午喝酒喝的不省人事,在洗胃室洗胃的。有孩子不想上学,装病后家长带着来看的。有小车祸,刮刮蹭蹭心里不甘到医院来找对方麻烦的。
见的多了,这些郑仁都不放在心上。
走廊转角的角落里,传来压抑的哭泣声,很伤心,不是那种坐在地上干嚎,一滴眼泪都没有的情况。
嗯?这是怎么了?一般急诊科接的病人都是急危重症,因为事发突然,患者家属表达情绪的方式也比较直接,很少有这样哭泣的声音。
走过去一看,郑仁更是不解了。
没啥事啊,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和生死离别一样,哭的叫一个伤心。
“娃啊,以后我不在了,你要照顾好你妈。”一个面色黝黑,沾满尘土,浑身带着沧桑与辛劳的男人说到。
看面相,足足有五十多岁,但郑仁在右上角系统面板里看到他的年纪只有42岁。
应该是偏远乡村的农民。
一个黑黝黝的姑娘蹲在地上,和对面中年妇女相对哭泣,眼泪像是断线的珍珠一样,噼里啪啦的掉下去。
“爹,你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没事,我识字不多,但能看懂。还以为是小病,没想到真的得了癌。娃啊,老辈人讲,生死有命,爹我认。就是这辈子没看着你出门子,生个娃,爹我心里不甘啊。”
越说越是心酸,到最后中年男人更咽,已经说不出话来。
生死离别的时候,不同的性格有着不同的表现。
可这次……是郑仁见过最荒谬的一次。
他连忙走过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柔和一些,以免刺激到得了“绝症”的病人。
“这位大哥,你怎么了?”郑仁问到。
“啊?”中年汉子抬头,见郑仁穿着白大褂,里面的衣服是绿色的,和之前见到的医生不同,似乎级别更高。
“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爹。”女孩也看见郑仁,一下子站起来。
霍……看着只有十七八的小女孩站起来竟然有一米八左右。在她的衬托下,郑仁分外矮小……现在的姑娘都是吃什么长大的,一个比一个高,郑仁心里一阵腹诽。
女孩深深鞠躬,想尽一切办法生涩的表达自己的希望。
“起来说。”郑仁笑了笑,“你爸爸没什么事儿。”
“他得了癌症。”女孩脸上挂着苍白的绝望。
郑仁摇了摇头,从她手里把门诊病历拿过来。上面写得很清楚,最后诊断和系统面板的诊断也没有区别——右侧腹股沟疝。
“这是疝气,不是癌症啊。”郑仁的思维瞬间脱线。
“这里写着的。”女孩用手指着最后诊断里的疝字,说到:“这是癌,医生,您能不能救救我爹?”
一双大眼睛晶莹剔透,仿佛山间清澈的泉水,一眼能看到底。
“……”郑仁猛然意识到,这家子哭的原因是因为……因为……因为看错字了。
从医也有六七年了,这种情况是郑仁第一次遇到过的。
都说医生写字潦草,这是事实。因为从前的手写处方,有一半的文字都是拉丁文。尤其是急诊科医生,书写病历要是慢了,怕没几天就得让人打死。
可是现在都是电脑打印的病例,根本不存在字迹潦草的事情。
哭笑不得。
“姑娘,这个字念疝,不是癌。”郑仁尽量表现的温和一些,心里好希望常悦这时候能站在自己身边。
以常悦的交流、沟通能力,估计一分钟内就可以说服眼前沉浸在悲伤中的这一家子。
而郑仁,似乎还要多说几句。
“啊?”女孩怔了一下,手捏着衣角,不断揉捏,似乎要把心里的不解、纠结、羞愧都撕碎。
“这种病很好治。”郑仁笑道。
“大夫,你可不能骗俺们,俺们真的没钱。”中年男人憨厚的说到。
“放心吧,及时做手术,只要没有肠道崁顿坏死,三天就能出院,一周就可以下地干活了。”郑仁道。
这一家子还沉浸在“死里逃生”的恍惚之中,没有完全从悲伤的情绪里走出来,看着都有些懵。
这是慢诊手术,应该归普外科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