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一院普外科示教室里,刘主任和老潘主任一人占据一边,老死不相往来。
他们就像是圈了地盘的老虎一样,彼此之间虎视眈眈。
两人也没有交流,刘主任显得有些颓废,头发很乱,眼睛通红,目光虚无。老潘主任则悠闲了很多,翘腿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戴着花镜,手里捧着一本老旧的《管锥篇》,一字一句的读着。
示教室的门半掩,一个脑袋鬼鬼祟祟探进来。
“主任,您来一下。”岑猛小声招呼刘主任。
刘主任坐在沙发上显得很焦躁,听到岑猛的声音,身子顿了一下,才若无其事的站起来,又整理一下衣服,走了出去,随手关上门。
老潘主任抬起头,看着刘主任的背影,不屑的说到:“装神弄鬼。”
“主任,接到电话了。”岑猛把刘主任拉到远处,这才兴奋的小声说到。
刘主任可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当年千军万马中考上大学,分配到市一院,又挤走了原来的老主任。现在郑仁这种小虾米的挑战,算不得什么。
知道郑仁水平后,刘主任感叹一个成手医生竟然“偷偷摸摸”的出现了后,马上开始联系县镇级医院的朋友,寻找高难度阑尾炎。
他就不信,单纯性阑尾炎挑不出毛病,高难度阑尾炎郑仁还能做到尽善尽美。
这不,不到两个小时,电话就来了。
“哦?什么病例?”
“一个妊娠28周孕妇,初步诊断为急性阑尾炎,有先兆流产症状。”岑猛咧着嘴道,“下面的医院不敢做,家里明确表示,一定要保住孩子。”
“嗯。”刘主任点了点头。
妊娠期阑尾炎,是最棘手的疾病之一。而这个病人,是妊娠28周,有先兆流产的孕妇,阑尾炎的难度直接以几何数级上升。
要不是为了难为郑仁,没有任何一名医生想接这种烫手的山芋。
“给他开开运!”岑猛冷笑。
刘主任满意的点点头,问道:“另外一个呢?”
“32岁男患,168cm,225斤。”岑猛得意。
他说的很简单,因为每一个外科医生都懂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腹部厚达十公分的脂肪组织,就是手术最大的障碍。在普外科,这种阑尾炎又被称为打井。
手术难度高还不说,关键是术后极易出现切口脂肪液化等并发症,也属于能不接就不接、能保守治疗就保守治疗的病人之一。
刘主任很满意,嘴角终于扬起一丝笑容,“很好。”
岑猛乐得屁颠屁颠的,有刘主任的认可,所有辛苦都值得。
“一定要保护好病人,你要做好随时上台接手的准备。”刘主任道:“另外,找产科苏主任来会诊,如果有意外的话需要保证病人生命安全。”
医生之间的尔虞我诈再怎么说还是比较单纯,书卷气十足,很少有人能把病人的安危置之度外。
虽然背着一条人命的医疗纠纷会把一名医生打入十八层地狱,但还是很少有人会这么做,或许这也是医疗卫生行业始终没有牛人走到最顶层的原因之一吧。
最后让一群兽医来管医疗,制定各种政策,这就是命……
“您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苏主任那面已经派人去车接,估计快到了。”
刘主任很是欣慰,有一名得力的住院总在身边,的确能省自己很多事。
他拍了拍岑猛的肩膀,然后背着手,胸有成竹的走回示教室。
……
……
郑仁和谢伊人匆匆忙忙赶回医院,虽然宵夜没吃好,但两人根本不在意,对即将到来的“阑尾之夜”隐隐有些兴奋。
宵夜处距离市一院不远,两人赶到急诊科,夜班护士告诉郑仁,患者是外地120救护车转诊到市一院的,直接去了普外一科。
也没多想,郑仁和谢伊人赶奔住院大楼。
在住院部门口,郑仁和之前耳鸣、头晕的老太太迎面碰上。
老太太的儿子见是郑仁,脸色很难看。
擦肩而过的时候,有意无意骂了一句,“什么狗屁大夫。”
“嗯?”郑仁听有人这么说,才注意到是自己让去口腔外科拔牙的病人和家属。
“没拔牙么?”郑仁问到。
“口外医生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本来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一肚子怨气,口气不善,“你会不会看病,大半夜折腾人玩呢?”
郑仁无奈,苦笑,摊手。
救护车凄惨的叫声由远及近已经越来越近。
郑仁也不是口腔科医生,更不能强迫病人拔牙,面对这种情况也很无奈,只好说到:“病情比较罕见,有机会的话可以去北医三院,他们口腔科力量比较强。”
说完,他和谢伊人快步来到普外一科。
岑猛在普外一科走廊里,严阵以待。见郑仁和谢伊人走进来,忍不住开嘲讽模式。
“郑总,去急诊科后威风了呀。”
“岑总,你就别笑话我了。”郑仁当然不想和岑猛做口舌之争,赶紧把十台完美级别的阑尾炎都做了,才是正格的。
见郑仁还是从前那副“怂”样,岑猛有些阴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