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长了个大脑壳!”
姜鸾轻快地笑起来,“那就是李虎头。叛军围城那阵子,李虎头被丁翦派了护卫我,天天拿个大盾牌挡在前头。裴督帅原来没打算让我光杆出去。”
想了一会儿,又微微地笑了下,
“点了我认识的李虎头,他这回算是用心了。”
她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起来,亲自把人送出去殿外,目送着人沿着长廊走远,转回长案边,又拿起条陈里夹着的两张英国公府旧宅的实景小图,来回翻阅着。
“虽说钱粮被人扣在手心里,但至少赚了一座大宅子。”她喃喃自语道。
过了晌午,看守紧闭的临风殿门外有人大声叫门。
居然是丁翦亲自来了。
按理说,丁翦如今升了正四品将军的武职,主领的是外皇城西门的守卫差事,他轻易不该进禁中。
但这几天四处都传遍了,人人都知道丁翦在叛军围京那阵子护卫得力,得了汉阳公主的青眼,跟去公主府的三百亲卫都是从丁翦手下调拨出去的。
在公主出宫前夕求见一次,倒也不算出格。
薛夺在临风殿严防死守了这么多天,人也麻了,两边都不是省油的灯,与其被他们两边闹事,不如睁只眼闭只眼。
他便让丁翦站在宫门外头,姜鸾站在宫门里头,两人隔着一道朱红宫门说话。
丁翦这回是带着副将李虎头过来的。
两人的神色不太对劲,不像是来恭贺的,倒像是负荆请罪。
见了面二话不说,直接跪倒,披着甲的膝头砰地磕在门外石阶上。
“公主开府在即,督帅已经点了三百儿郎跟随护卫。原不应打扰公主。”
丁翦吭哧吭哧了半天,脸上带着羞愧神色,在怀里摸了半天,双手奉上一张羊皮纸。
“昨日末将带着李虎头清点三百儿郎的武器。因为年头那场兵祸,儿郎们戍卫京城的那个月,甲胄多有破损,□□、长戟等兵器也折损许多,至今未能补齐。缺损早就报上了兵部,兵部说等拨款,户部说无钱。”
“公主府开府当日,这三百儿郎都要披甲持戟,前后护卫着公主仪仗,从大开的皇宫正门出去的,怎能穿着破甲,扛着断戟!关系到公主和皇家的颜面,末将心里着急,昨天就斗胆找了督帅那边拿主意,结果督帅说、说……”
丁翦越说越难为情,额头横穿过眉骨的刀疤都在突突地跳:
“督帅说,这三百儿郎是公主府的人,要末将找、找公主要钱修甲!”
他这一嗓子吼的,不止门边站着的姜鸾听到了,站了满庭院的禁卫内侍都听到了。
瞬间陷入了漫长的寂静。
薛夺呛了下,吐掉嘴里叼着的草茎,低声和身侧的文镜说,“养护甲胄兵器可是个无底洞,咱们这位汉阳公主有那么厚的身家么?”
文镜木着脸不说话。
他想到了后殿里收着的满满一大盒先帝赐下的十斤金弹丸。
文镜想到的东西,也是姜鸾同时想到的。
她啧了声,吩咐春蛰去找苑嬷嬷,把那盒金丸取来。
“别跪着了,起来吧。我还当是出了什么大事。”她淡定地吩咐丁翦起身,
“宗正寺那边的公主府用度还没拨下来,我这里倒有十斤金珠的私房钱,你先拿去给将士们修甲。”
丁翦带着李虎头,两人在门外羞愧地道谢。
“哟!”薛夺的胳膊肘一顶文镜的腰,低声道,“我想起来了,什么金珠,分明是就搭配弹弓的那匣子金弹丸嘛!好家伙,真拿出来了。”
苑嬷嬷急匆匆抱着匣子从后殿奔出来。
姜鸾回身几步接那沉甸甸的木匣,耳边正好把薛夺的嘀咕听个清楚,随口应了句,
“你家督帅多半是存心的。这匣子金丸叫文镜吃过一回亏,他不顺眼很久了。”
她打开匣盖,露出满盒子金光灿灿的足金弹丸,指尖慢悠悠拨弄着一颗,
“本宫见识少,只见过别家做舅舅的变着花样地宠甥女,没见过做舅舅的这么坑甥女的。”
“点了三百兵和李虎头,还以为本宫这位小舅好起来了,没想到还是老样子。” 她感慨,”太不疼人了。”
——————
这天晚上,两队北衙禁卫照常轮班上值。
自从文镜半夜把人私自带出了宫,从此夜里值守的就换成了薛夺的龙武卫。
姜鸾用过了晚膳,眼看着月上中天,吩咐夏至把吕吉祥拎去侧殿的耳房里,务必关好了。
“关好了。两个人不错眼地盯着。”夏至解气地说,“把那狗奴跟打扫庭院的竹扫帚臭抹布关一处,看他还能跟谁去告密!”
“很好。”姜鸾盯着从门外映进来的月光,若有所思,“今晚的月色不错。若隐若现,并非光华大亮,又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四个随侍大宫女里,数秋霜心思转得最快。
她看了眼地上朦朦胧胧的月色,隐约有所察觉,“公主,今夜的月色适合藏身夜行。难道你又要出宫……”
“没办法。我也不想的。”
姜鸾面前的短案上放着几颗半两金丸。下午丁翦在门外抱着整匣子金丸,听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