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凝鬼使神差的闭上眼，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此刻她的软弱都被暴露在空气里任人剖析，还是她真的相信了。
霍离就这样静默的注视着眼前人落泪的俏脸，眸光一沉。
他伸手，修长的指尖微微颤抖着勾勒出女人的面容，薄唇翕合。
“若皇嫂不想落泪，就永远闭上双眼吧，那些你不想做的，或是你做不到的，我都能替你完成。”
就像从前，华凝闭上眼，他搀着她，二人跌跌撞撞地下山，而后嬉笑打闹。
华凝心神大骇，猛地睁眼，伸手抵住他靠近的胸膛，“驸马爷又能帮本宫做什么呢？”
“不过是说笑罢了，风会一直吹，就算闭上了眼，也会有别的东西存在。”
霍离怔了怔，恍惚的放下手
，“存在的东西里，有我么？”
华凝咬唇，眼底确实从未对他流露过的坚决，“有，但并非你所想的那样。”
“在本宫的心里，你永远是美好的，是本宫可望而不可即的，每当本宫快要撑不下去，只要想到过去的你，就又能振作起来。”
“若驸马爷和长公主并非真心相爱，本宫好言劝你一句，莫要因为无关紧要的人，毁了自己的一生。”
“皇嫂说话还真是不痛不痒。”霍离笑得苦涩，冷郁的双眼紧紧盯着一颦一笑都牵扯他心情的女人，“对于皇嫂而言，或许我只是个过去，但对我而言，皇嫂永远都是我的。”
“我想做什么，能做什么，与皇嫂无关。”
华凝心口一紧，却佯装面不改色，“驸马爷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做这些跟本宫又有什么干系？”
登时，响起冷冽的抽气声。
霍离好似被她戳中了心窝，一动不动的听着。
华凝见他沉默，转而继续道，“就算驸马爷执意要娶长公主，进了皇家，进了宫里，成日在本宫面前找存在感又能改变什么？无非是让皇上对本宫百般猜忌千般算计，将本宫推上刀尖。”
“那就离开他。”霍离沉声，双拳攥的发白。
“离开？”华凝的眸底略过一抹无奈，忽而轻笑一声，有些冷蔑地盯着他，“本宫现在身为皇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更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名利地位，为何要离开？”
“本宫的爹爹为了给本宫锦绣前程甘愿赴死，本宫又怎会辜负他？所
以还请驸马爷自重，不要再玩你那一套自我救赎和感动的把戏，本宫不需要。”
她想让他为自己而活，别像她一样，活得没了尊严，活得暗无天日。
“原来如此。”霍离笑了，笑脸变得阴冷残暴，还带了几分华凝琢磨不透的鄙夷，“皇嫂还真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她果然是变了，不再纯粹，满心满眼，都是那些荣华富贵。
“虎穴有金钱，有名利，更有高高在上的权威，有何不可？”华凝轻声说着，浅笑着落落大方转身离开。
背过身去的那一刹，笑容戛然而止。
她真的好累。
霍离满目疮痍盯着女人的背影，忽而有些发恨，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十几年了，他对她的思念热爱
，却变成了一个人的自我感动。
华凝，那就拭目以待吧，等你万劫不复的那日，我定会在山巅眺望，让你鲜血淋漓地爬上山，在我脚下匍匐。
华凝拖着饿昏了头的身体，有些趔趄地朝未央殿走去。
她也不知为何，身体不由自主的就走到了这边，许是习惯了。
但当她路过房间门口的时候，她刻意别开了视线。
等了许久的秦溶终于看到了房间门口的倩影，眸光一闪，“皇后，过来！”
华凝置若罔闻，自顾自地朝前走。
“阿凝——”
这一嗓子吼得中气十足，还是唤的她乳名，震得整个未央殿抖了三抖，甚至还惊动了殿外扫洒的宫人们。
华凝顿时脸上一热，咬着下唇转身走回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