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色阴沉了几分,将药膏盖住放在桌上,然后便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苏洛梨紧绷的身子这才松懈几分,扭头看向卧房紧闭的门,眼中划过一道……似是愧疚和担忧的情绪。
果不其然,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隔壁卧房便传来了杯子破碎的声音。
苏洛梨咬了咬唇瓣,垂眸抠着床沿。
她承认,她刚刚的确有些害怕。
但这种怕是出于本能,她控制不住。
她知道商穆寒忍得很辛苦,可是……她不敢去找他。
苏洛梨听着外面的动静,整个人在纠结中沉沉睡去。
……
将军府内,衣柜里,少年的长睫微颤,紧接着缓缓睁开了双眼。
季连空的眼前一片漆黑,他抬手胡乱推了一下,整个人竟直接从柜子里摔了出来。
此刻房中除他之外空无一人,原本那些名门小姐们都已散去。
视线恢复清明,季连空这才意识到此时的处境。
对了,他之前被算计种了那种迷药。
他和苏洛梨共处一室,接着定南王出来……之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毕竟是女孩家的闺房,为避免再被发现节外生枝,季连空没有时间多想,立即偷偷地打开房门,趁着四下无人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他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
一杯水下肚,季连空干涩的喉咙这才好受一些。
他无意间一垂眸,就见手臂上的刀伤已经被包扎处理过了。
季连空知道,这必定是苏洛梨给他包扎的。
他感激的弯了弯唇,可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笑意微顿,眼眸色泽逐渐变得幽深起来。
定南王和苏洛梨……
他之前竟不知道,苏洛梨竟然和定南王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少年在幽暗的烛光下,陷入了沉思。
而不远处的主宅内,正争吵不断。
苏恒气得怒发冲冠,正怒斥着面前的女人。
“秦茶啊秦茶,你看看忆柳被你教成什么样子了?!她平时骄纵任性也就罢了,如今竟然歹毒的污蔑梨儿的清誉!她难道不知道女子贞洁第一位吗?倘若梨儿真的被污蔑或者算计了,那连累的是我们整个将军府啊!让我有何脸面出去见人?!”
面对男人批头盖脸的臭骂,秦茶用帕子哭哭啼啼的擦着泪。
纵然她心中恨极了苏洛梨,此时却也只能示弱装作无辜,“老爷,都是我的错呜呜,是我没有教好柳儿,才让她惹下了这样天大的祸事,都是我的不对……”
说到这里,秦茶的话锋陡然一转,哀求道,“可是老爷,柳儿就算有千不该万不该,也毕竟是我们的女儿,如今柳儿被定南王发去那等风尘场所,您千万要想想办法把她给救出来啊!”
苏恒心烦的很,摆手道,“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的!”
秦茶眼角噙着泪,啜泣的咬着嘴唇,“老爷,柳儿她……”
“我说了知道了!”
苏恒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叉着腰在原地转了几圈后,又朝秦茶道,“你这些天老老实实的在府中待着,别再惹事了!过些天梨儿不是要给傅阳操办生辰宴吗?请来的朝中官员自然不在少数,到时候你在生日宴上好好表现,给傅阳准备一份大礼,再求梨儿的原谅。”
闻言,秦茶楚楚可怜的点了点头,“好。”
苏恒看了她一眼,又严肃地警告道,“我再跟你说一遍,现在离生辰宴没几天了!你安安分分的待着别再惹事!要是再惹出祸端,怕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你了!”
秦茶抹着泪点头,“放心吧老爷,我知道了,我绝对不会再惹事的!”
但令苏恒头疼的,却远不止这点儿家事。
这么多年来,他本来是想用苏洛梨拉拢太子一党的,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中途竟杀出个定南王,把他苦心经营的一切都给斩断了!
好在苏忆柳也算争气,爬上了太子的床。
就算苏洛梨这边搭不上,还有苏忆柳撑着……可是万万没想到,太子竟然被贬去守皇陵了!
这是大势已去啊!
虽然他知道,太子不可能就这么甘心罢了,但……
苏忆柳和秦茶这对母女,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就靠苏忆柳的才智,苏恒可不觉得她能拿捏得住太子。
所以根据现在的局势来看,转头投靠定南王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令人头大的是,商穆寒生性冷漠,不近人情。
现在他们和苏洛梨的关系也不好,想搭上定南王府的根基,根本难如登天!
苏恒愁得连连叹气,一时间觉得自己前路渺茫。
……
翌日清晨,商穆寒早早便起来了。
他一身中衣单薄,修长挺拔的身姿立于铜镜前,神色淡漠清冷。
房门打开,苏洛梨端着锦衣,充当丫鬟的角色,脸上挂着灿然讨好的笑容,“王爷,今天穿这套吧,我特意为您挑选的!”
商穆寒有些意外的扭头看了她一眼,“你……这么早就起来了。”
昨天又闹了不愉快,苏洛梨哪里敢睡懒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