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省舞蹈学校并没有强行要求学生一定要早功,反正练功房七点开门,饭堂七点半开门,课室八点半上课,除去上课和就寝之外,其他时间学生自己支配。
学生大多是住宿的,学校老师能分配到职工房,乔楚父母就是在这里任职,所以她平时大多时候就是住学校职工房里。
她所在的班级明年六月毕业,课都已经上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时间比较自由,大多时候学生们都忙着为前程奔走,穿梭在各种歌舞团招考之中。
其中,粤省歌舞团的招考是学生们的头号目标,就在一周后,所有人都在拼命练习,努力做准备。
今天下雨,乔楚也就没提前来了,梁超恺把她送到校门口,末了还不忘叮嘱她:“要是宋世瑜死缠烂打,你就告诉我,我去收拾他!”
乔楚笑着点点头,跟表哥道别后,卡着开门时间来到练功房,里面已经来了不少人。
两百多平的练功房,木地板,玻璃窗,窗帘全都挂了起来,整个房通透明亮,镜子清晰地映着学员们苦练的身影。
乔楚脱下外套,里面就是练功服,也开始练了起来。
这个时候的古典舞身韵教材还没开发出来,甚至身韵还不叫身韵,叫的是戏剧里面的“身段”,在芭蕾基训的基础上,大量融入戏剧元素。
因此,四周的学生不止有华国舞,还有芭蕾舞的学生,因为大家的基础是相通的。
这个时候优秀的华国舞演员,几乎什么都能跳:既能跳《白毛女》的红色芭蕾,又能跳《小刀会》的戏剧舞蹈。《丝路花雨》是古典敦煌舞鼻祖,主演在此前也一直跳的红色芭蕾。
什么都能跳,意味着无法专一专精,这也是现在学者们争论的重点:古典舞到底能不能摆脱戏剧+芭蕾这种简单粗暴的模式。
古典舞是从学院诞生的新舞种,理论和实践是两批人,大致分为编导和舞蹈演员。
乔楚前世摔下舞台之后,因为无法再跳舞,转而投入学术研究,是坚定的古典汉唐派,同时对其他派系也有所涉猎,获得不少成果,编导出很多优秀作品。
此时她用的就是身韵训练,这套训练目前正在京市被开发当中,日后会轰动舞界,但眼下大家都各忙各的,加上许多动作和戏曲训练同源,谁也没注意到她的异常。
乔楚坐在镜子前,看着里面仍带着两分青涩的自己,用最挑剔的目光,一点一点地审视的动作。
提沉,冲靠,旁移,含腆仰,云肩转腰……
她的身体年轻又充满能量,尽管从前没有用过这套教材,但所有知识已经深刻在她灵魂里,这时融入身体中,动作间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凝滞。
忽然,一道纤细的身影往她这边走,她余光扫了一眼,又装作没看到。
那人就是化灰了,乔楚也不会忘记——正是前世害她掉下舞台的“好闺蜜”白清莲。
“楚楚。”白清莲一脸亲昵地靠了过来,“快八点了,先吃早饭吧,我今天买了你最爱吃的干蒸烧卖呢,咱们一起吃吧!为了排队都把衣服淋湿了,你看。”
说着,她还特地抬起袖子,果然湿了大半截。
舞蹈演员,就是会跳舞的演员,本质还是演员。
乔楚是一名好演员,即使心中冷笑,脸上还是与前世那个单纯好哄的少女无异。她先是一脸惊喜,看到白清莲的湿衣服时又一脸感动,连忙说:“不打紧吧?可别感冒了。”
接下来和前世如出一辙,白清莲热情地挽着乔楚的手,两人走出练功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吃早饭。
白清莲的好朋友人设,一直装得很好。
她会了解乔楚的一切,连生理期是哪天都记得,然后提前几天给她熬姜丝红糖,用的还是自己辛苦攒下来的红糖。
每次乔楚被借调演出时,她都会陪着去,在台下做最忠实的观众,演出后递水夸奖,说出乔楚每一处表演细节,让乔楚知道,自己看得有多么认真。
每次学校组织外出表演,需要在外过夜时,两人总是同一张床,她还会跟乔楚拉钩,要跟乔楚约定,彼此永远都是对方最亲密最好的朋友。
诸如此类,所有人都觉得她们两个感情要好,而乔楚如此优秀,不少女孩子都想跟她交朋友,都被白清莲悄无声息地挡掉了。
白清莲坐在乔楚身边,挽着她的手:“楚楚,你之前不是说,粤省歌舞团的团长,跟你妈妈说了,让你不用考试,一毕业就直接转到那边吗?”
乔楚:“嗯。”
“那你下星期不要去歌舞团那边考试了好不好?”白清莲的目光紧紧盯着她,生怕她脸上有什么表情变化,“我也想尝尝考第一的滋味。”
乔楚点点头:“好啊。”
白清莲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答应,毕竟之前乔楚还跟自己说,她妈梁玉芝叮嘱她不能因此骄傲,还是要自己考进去,省得平白无故落人话柄。
然而,白清莲的大脑一下子就被喜悦占据了,不再细想,只觉得自己平时努力浇灌这段虚假友谊,终于是到了摘果的时候,强忍着大笑的冲动,一脸感激地朝乔楚道谢。
“楚楚,你真好,果然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也就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