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炜自然拉不下脸。
刚想起来找他算账,一旁的杨铭连忙伸手将他扶起,快速贴近他耳边低声劝阻道,“兄长,现在不宜在宗门内闹出什么动静,否则长老们那边都不好交代,且等到三月后的宗门大比那日,我定会要这女人好看,还有那小白脸也绝对不会放过。”
杨炜握紧了拳头,也知晓他所说有理,只好将满肚子火气暂时压下,满目怨毒地扫了一眼裴娇和顾景尧,放下狠话后拂袖离去,“你们给我等着!”
裴娇倒是没表现出什么惊慌之色,只是在众人散去之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的转身将顾景尧宽大的袖摆牵过来。
顾景尧眼底划过一丝本能的戒备和不快,不过也没有反抗。
裴娇俯身认真地端详他的方才钳制住杨炜的那只手掌,问道,“他方才没有伤到你吧?”
女孩子温热香甜的气息顺着他掌心的纹路传至四肢百骸,像是轻盈的羽毛飞快地在掌心挠过似的。
她懊恼地揉了揉发髻,“就不该和他们多说,若是你伤势加重,麻烦可不小。”
毕竟现在的魔头筋脉受损尚未痊愈,是个易碎的琉璃罐子,在洞府时莫名其妙就流血晕倒,半夜裴娇看见门口杵着一个守夜的血人之时都差点吓得昏厥。
到时候万一一个不好再次晕倒,还不是又是她背回去。
背回去倒是事小,更大的隐患便是要花她的灵石。
真是个花钱的主。
不行,等他痊愈后,定然要他出去干活,把砸进去的灵石全部赚回来。
顾景尧垂眼定定地看着她不像是作假的担忧神色。
她长睫垂落,清透的眉眼像是冰雪裁就的,在明媚的阳光的照拂下甚至多出几分悲悯世人的圣洁感。
注视片刻,他的心尖莫名浮上莫名的暴戾感,就好比最污秽的东西暴露在了灿烂阳光下,被她触碰到的地方都像是被火光灼烧了一样开始隐隐作痛。
他那如同面具一般的笑容便渐渐褪去,垂眼面无表情地盯了裴娇一会,眉眼显得有些冷戾。
他突然毫无征兆地将袖摆从她手心抽出。
光滑绸缎被这突兀的拉扯带出几分褶皱,冰冷的袖摆拂过她鼻尖,她错愕地抬头,却瞥见他侧过去的脸,以及漠然甚至是厌恶的眼神。
他难得没有笑,而是神情冷漠地吐出两字,“并无。”
裴娇心里纳闷,这人不是存心要卧薪尝胆虚情假意么?
她都打算奉陪到底了,这么快便撕破脸皮了?
她缓声道:“可是你是因为我受伤的,我自然得在意。”
顾景尧目光落在自己垂下的手腕上,面上神情沉浸在阴影之中。
半晌过后,他才缓缓抬起头,盯着她看了一会。
裴娇甚至都有种他要原形毕露又来掐她脖子的错觉了,而顾景尧则是将袖中的手慢慢收拢,嘴角扬起,露出一抹浅淡而又恭敬的笑,“我是说,并无大碍,小姐无需费神担忧。”
他语气显得平静多了,眼角眉梢携带的冷意也渐渐消退。
不得不承认,他笑起来的时候和不笑区别很大,他的眉眼生得疏离清冷而极具攻击性,没有表情时甚至令人望而生畏的,但当他笑起来却很有鲜活而意气风发的少年气。
裴娇知道这多半是装出来的。
她转过身后不由得撇了一下嘴角,心中感慨道,这人果然是这般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性子,真是难伺候,若是日后得到封魂锁,定要有多远便离他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