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的小孩什么都想,有些脑子不好的中二病还想着拯救世界。
挣钱,挣什么钱?
都没成年谁敢用你?
真就小孩不懂事,以为钱说挣就可以挣。
嘴上爽完了,觉得自己贼牛贼酷贼厉害,到头来被社会毒打,还不是哭啼啼地回家去。
所以当初在医院里,池朝说自己挣钱的时候,陆戈心酸之余还有点好笑。
可那都是他想的。
池朝这小崽子就他妈跟个bug一样,完全不符合该年龄段的常规思路。
他说要去挣钱,还真就找出了一种方法,他是真的会去挣钱。
工地负责人压根没敢出来,来了几个不知道什么职位的工人,摘了池朝头上的安全帽就把他们俩往外赶。
“什么童工?没有童工!”
陆戈也懒得跟这群人争论,拉着池朝就出了工地。
“你未成年,违法的懂吗?!”
池朝瞪着眼睛,明显不懂。
但他懂自己这工作丢得简直猝不及防,陆戈断了他唯一的财路。
他被拽着尤其愤怒,在工地外手脚并用地挣扎。
那阵仗,就跟陆戈强抢民女似的。
陆戈握着池朝的手腕拉高,宽松的领口大敞,露出少年伤痕累累的锁骨。
他眼睛就像被烫了一下,心里倏地揪了起来。
划伤、晒伤,还混着淤血,薄薄的皮肤结了痂,伤口不洁,还得继续感染,指不定发炎化脓。
都不疼吗?
他家有个差不多大的陆晨,小孩跟个公主似的,手指头被门夹了一下都能连鼻涕带泪的嚎个两三天。
如果池朝是个白眼狼、或者和他叔一个德行,只想着房子和钱就好了。
那陆戈就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与他撇清关系,由着他自生自灭。
可池朝偏偏不是。
小崽子看似野得没边,但其实心里有谱。
他不愿意当人累赘,也知道离开后该吃什么苦。
所以皮肉破成这样愣是一声不吭,他吃得下这苦,自然有能力离开。
这是池朝的选择,他也有资格选择。
懂事的小孩就容易让人心疼,陆戈心里微微泛酸,替他家老太太心疼。
“你这个年纪应该去念书。”
池朝一身反骨,别人越让他做什么,他还就越不做什么。
念书,还念书,他就不是该坐在学校里的人。
陆戈见与他沟通无效,干脆扯着人离开:“跟我回去。”
池朝一个劲地往后扯,边扯还边喊:“别碰我!”
小崽子用了全身的力气,皮肤又被汗水浸得湿滑,陆戈差点还真没逮住,气得当即反扣住手腕,抓人时糊了自己一身的泥沙。
由于职业原因陆戈有点轻微洁癖,平常衣服大多白色,好辨别污渍。
今天他穿了个宽松的白衬衫,被池朝挣扎着这么一蹭,衣服差不多就不能要了。
而池朝像是看出了陆戈的介意,抬手把他那小黑爪子就往对方脸上招呼。
陆戈拧着眉头躲开,池朝趁其不备大力挣脱,转身就跑。
“操!”陆戈早就被这小崽子刺激出条件反射,手疾眼快抓住对方衣服往回就是一拽,“还想跑?”
池朝脚上猛地一崴,差点没直接摔地上。
出于职业的敏锐,陆戈一眼看出不对,他的目光下移,手上的力道就松了些许,池朝故技重施,衣服一扒狂奔而去。
千防万防没防住这一招,等到陆戈抬头去抓已经摸不到人。
他把衣服往地上一摔,感觉自己像抱完了泥猴,浑身上下都他妈上了层釉。
“妈的,”陆戈低头拉拉自己衣摆,“劲还挺大。”
嫌弃完自己之后,他又隐约觉得池朝跑步姿势有点奇怪,跟瘸了条小狗腿似的,身子直往左边斜。
腿果然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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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衣衫整洁一尘不染的陆医生,跟一个毛头小子在工地门口你来我往掰头了大半天,不进人没抓到,还蹭了一身泥灰碎沙。
皱着眉回到小店,池敬已经赶回来了。
夫妻俩正排排坐,和老太太说着话。
“我们也想小朝过好日子,跟着老太太的确比跟着我们好一些。但是这孩子不想去,我们也不能强求啊?”
都还没进门,陆戈就听到孙萍这茶味极浓的一番说辞。
都把池朝搬出来说事儿了,这脸还真就不要了。
“你跑哪了?”老太太见陆戈一身的泥灰,忍不住问道。
“见着池朝了。”陆戈说完话特地看了眼面前的夫妇俩。
孙萍和池敬对视一眼,脸上的慌乱和心虚藏不住。
想来这两人是知道池朝在哪的。
“你见着了?”老太太连忙问道,“怎么不带回来?”
“不跟我回来。”陆戈双手一摊,无可奈何。
池朝脚上伤势如何他也不清楚,再说抚养权还在别人手里,真和池家这唯一的亲戚撕破脸了也没必要。
他跟串门似的答了几句话便不再掺和,目光在这不足十平的苍蝇小馆扫视一圈,最后定格在屋外狭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