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已是夜幕降临, 宇文澜踏进甘露殿,却见燕姝正在桌前奋笔疾书。
专注得连他进殿都不知道。
还是忍冬开口提醒,“主子, 陛下来了。”
燕姝这才抬头看见他,忙从桌前起身行礼, “臣妾参见陛下。”
说着又瞅了瞅窗外,一脸惊讶道,“什么时辰了?”
“戌正了,”宇文澜答她, 又有些惊奇,“写话本子写的忘了时间?”
燕姝点了点头,道, “臣妾想快点写完,一时便没有留神。”
“哦?”
宇文澜又好奇起来, “这次又是什么样的故事?”
左右也已经写到了结尾, 燕姝便清了清嗓,于她道,“臣妾今日写的是忘恩负义最终得到报应的故事。”
宇文澜已经坐在了一旁, 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说来听听。”
燕姝便继续道,“许多年前,有一名书生,因为家境贫寒, 自幼处处节衣缩食, 生活得很是不如意, 于是他便立志努力读书, 将来出人头地。”
“这书生也的确有几分天资, 一路过了县试乡试,要入京参加春闱了,而就在其进京赶考途中,遇到了另一位考生。这位考生家境优渥,行事大方,也喜欢结交朋友,听闻该书生颇有才华,便与他结伴同行,一路不仅请他吃饭,还与他一同乘船乘车,帮他出路费,可谓对他多有照顾。”
“但这名书生心性狭隘,嫉妒心强,竟然趁其不备,偷了人家的盘缠自己先跑了。”
嗯?
宇文澜不由挑眉,“后来呢?”
说实话,他听到现在,也还未判断出此人的身份,心里不禁有些怀疑,莫非这只是个虚构的故事?
不过依照常理,此种恩将仇报之人,应该没什么好下场吧?
却听她道,“后来,却没想到这书生竟然高中了,被他偷了盘缠的那位却不幸落榜。”
宇文澜嘶了一声,“同伴竟没告他偷窃?”
燕姝一副看小白的模样看他,“这书生其实早就打算要偷人家银子,所以一开始就给对方报了个假名儿,对方便是想去告他,也根本找不到人,也更不知他高中的事。”
宇文澜凝眉,“此人心机竟然如此之深?那后来呢?”
燕姝道,“后来此人便顺利入了仕途,那位同伴则失意回了家乡,后来再考,竟被此人利用身份悄悄使坏,叫他屡次都不中,而这书生自己却越爬越高,后来还成了朝廷要员。”
朝廷要员?
宇文澜一愣,难道并非虚构?
对方竟是朝中官员?
那又是谁如此狼心狗肺,他竟然不知道?
又不好明着问,于是他道,“那后来呢?”
只听她道,“后来,那位同伴因为屡试不中,终于心灰意冷,索性改行经商去了,不过,因为其生性豁达喜欢结交朋友,生意做得倒还不错。”
“这个书生因为攻于心计,擅长钻营,一开始官路也很坦荡,但后来,便开始寻花问柳,最后得花柳病死了。”,
宇文澜,“……”
好吧,这个结局……
他知道是谁了。
只不过,他还有些不明白,她为何要给谢培又写了这样一个故事?
难不成这竟也是谢培之前的经历?
他试着道,“朕听着,此人与前日那个寻花问柳的商人有些相像。”
燕姝点头,“确实是有些像,陛下可以理解成那个商人的第二种人生,反正一样都爱寻花问柳。”
【不必怀疑就是他,你的西南通政史谢培!史上第一狼心狗肺!!!】
宇文澜,“……”
还真是谢培。
此人年轻时竟然还做过这等恶事?
他想了想,又道,“看来此人果真是人品不好,今次的结局比上次还要狠些。”
燕姝哼道,“坏人必须要有恶报,否则天下人不都去做坏事了?反正不管现实如何,臣妾故事里的坏人都必须得到应有的下场。”
【哼,我要冤枉他我就封笔不写了!竟然还敢去告御状?这就叫他知道跟老娘斗的下场!】
宇文澜,“……”
好吧,他就说,她怎么好端端又把谢培写死一回?
原来是知道了今早朝堂上的事。
他颔首道,“这故事甚好,朕觉得,该叫天下广而传之,令世人明白恶有恶报的道理。”
燕姝眼睛一亮,忙点头道,“臣妾也是这样想的,不如请陛下明早带去给邹学士,叫书商赶紧出了吧。”
宇文澜挑眉,“何须明早?现在叫人送去就好。”
说着便吩咐富海,“找人将宜嫔的纸稿送去翰林学士府上。”
富海应是,便出去找侍卫了。
燕姝,“???”
这人怎么比她还急?
却见他又看向她,道,“对了,你写完了吗?”
燕姝回神,忙道,“还差两句话。”
说着便赶紧去了桌前,刷刷几笔将结尾写完。
也对,报仇当然是越快越好。
先不管别的了,待富海将侍卫找到,她便把刚刚墨干的纸稿交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