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坐姿一待就是几个小时,干脆就有了个小名叫“小石头”。
至于他是怎么混进贵族幼儿园里的,众人更是无从知晓,只能猜测是秃老鬼那伙人先前做的孽,都是孩子干脆就关在一起,才让小石头阴差阳错获救了。
按照正常流程,这种孤儿应该送去福利机构,但他强烈抗拒去那种地方,小手拽着林壑予的衣摆不松手。林壑予平时太忙,根本没时间照顾一个孩子,还是预审组的吕看山主动要求把小石头带回他家里住。他家也有个儿子,闹腾得很,和同龄孩子相处久了说不定小石头的情况能有所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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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那个地在哪儿啊?”原茂秋爬了两座山头,累得气快匀不过来了。
“北区15排20号。”吕看山指着前面,他年纪大了,也累得不行,“就快到了。”
滕小娟回头看一眼山下:“林壑予知道老张的位置吧?”
上山之前林壑予发现东西都带齐了,唯独花忘了买,便去前面的摊子买菊花,让小石头跟着他们先上去。
“你看你,一孕傻七年,老张的墓地就是小林去买的啊。”
滕小娟怒骂老公:“什么一孕傻七年?别人都三年,到我这儿就七年了?!”
淼淼举手:“我知道!因为我七岁了!”
邹斌看着这热闹的场面,低声感叹:“这一家子真热闹。”
再看看小石头,他果真就像一块石头,站在吕看山身边,仿佛自带结界,完美隔绝了包围他的欢声笑语。
北区的墓地几乎没什么人,别说整个15排,往前往后数三排都没人来祭拜。墓碑上的男人名叫张锐,是刑侦队里的老前辈,林壑予和原茂秋就是他手把手带出来的。老张的能力不是最突出的,但他是个好师父,说话风趣幽默,心态年轻,有事没事还和队里的小年轻聚在一起吐槽上头的领导。
可惜去年张锐因病去世,50岁刚过,交了那么多年养老保险,一分钱退休金还没捞到,实在可惜。今天是他去世一周年纪念日,他的家人是安排在清明祭奠,吕看山等人商量过后,决定提前去,错开清明节的人潮。
邹斌把供品酒菜放下,原茂秋点火烧纸,淼淼上蹿下跳像个猴子,被吕看山呵斥一顿,不仅没有反省还做个鬼脸。
滕小娟回头,看见台阶由远及近上来一人,她挥挥手:“哎!林壑予!你别走过了!在这里!”
林壑予走来,把花分一分,一人一捧。接着蹲下来,把菜摆上,又拿出一次性塑料杯,倒一杯酒。
“师父,我和壑予来看您了,带的好酒好菜,您在下面慢慢吃,别醉了。”原茂秋从口袋里拿出烟盒,抖一根出来,打火机点上摆在墓碑前,“还有烟,下次再烧副麻将,您自个儿去找几个牌腿子啊。”
滕小娟笑道:“老张本来打麻将就总是输,你还烧给他,小心他在梦里削你。”
“我倒是希望他来削啊,一年了都没梦见师父……诶,苹姐今天怎么没来?”
“苹姐清明和老张家人一起过来,她和老张虽然离婚了,但老张父母还是把她当儿媳妇看的。”
林壑予烧了几张纸,忽然注意到碑上的字没描好,便站起来:“我去管理处要个漆桶。”
小石头原先杵在那儿,听闻他要走,赶紧跟过去拽住他的袖子。林壑予牵着小石头:“我带他一起下去,等会儿上来。”
邹斌看着两人远走的背影,低声和原茂秋讨论:“原哥,你看小石头像不像林队的儿子啊?”
“可拉倒吧,林壑予母胎solo到现在,还儿子,对象都没有!”原茂秋蹲在地上继续烧纸钱,“而且那孩子白净得很,除了和老林一样是半个哑巴,其他没一点相似的。”
林壑予牵着小石头一起从台阶下山,问道:“为什么要跟我下来?在山上等着不好吗?”
小石头低着头一言不发。
“你是不是不喜欢住在吕叔叔家里?”
小石头摇摇头。不知是想表达“不喜欢”还是“不是的”。
林壑予牵着他冰凉的小手,既然小石头不想说,他也不会多问。这孩子自主意识很强,不想回答的问题谁也强迫不了。
“山上好像有鬼。”
细细弱弱的童音响起,林壑予偏头,看着小石头:“为什么这么说?”
小石头停住脚步,唇抿成一条线:“淼淼不见了,我亲眼看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