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依旧阴沉,面包车抵达海靖和邓昌交界的国道,刑侦一队的人员依次下山,透过一层薄雾观察磅礴大气、悠长绵延的山脉。
成安山是北部数一数二的大山,山脉狭长,绵延千里,总面积达1325平方公里,主峰高耸入云,常年深藏在云雾之中。这座山横跨两座大城市,分为南北两峰,海靖的是南成安、邓昌的是北成安。山上已开发的部分设有林场、寺庙、风景区等区域,由于山体面积过大,还有一片未开发的原始地界,在两峰交界,一条江水穿过的葱郁山林。
李长生手搭在额头,由左至右眺望,感叹:“这警戒线得拉多长啊!”
“这还拉什么警戒线,你看看山下,到处都是四岔路口,封路都得忙活几天。”
“跑这儿来也是缺了大德了,现在不是旅游旺季,游客都一拨一拨的,上哪儿找去。”
易时没说话,他安静惯了,眼睛一直盯着公交站台橱窗里的成安山地图。喻樰抬手,让叽叽喳喳的几个安静下来,海靖的人来了。
海靖市局在收到南宜传来的消息便整合了两支队伍,制订搜索计划,还一个电话打去邓昌,请邓昌市局那边协同办案,分头行动,一个搜索南成安,一个搜索北成安。
那要命的风景区就在南成安,海靖市局刑侦队队长原康捏着眉心:“头疼啊,这么大一座山,上头定的时间太短,干什么都是争分夺秒。”
“那是,省厅每次开会,大手一挥死线砍一半,我可求求领导们少聚在一起做文章了。”张锐犀利吐槽道。
刘晨毅瞪他一眼:“怎么说话的?背后怎么能议论领导?”
唯一的女队员宋苹推了一把他的肩,语气揶揄:“就是,我该给你录下来,下次领导来视察的时候放一遍。”
张锐撇撇嘴,没敢回刘晨毅。除了原队之外,他们海靖刑侦队里就属老刘资历最老、觉悟最高,今后前线混不下去了还能去走仕途。
他们看见南宜市局的面包车停在路口,一行人走过去,挨个握手问候,同志们辛苦了,大老远跑一趟,等把庞刀子这孙子逮住,跟上头打个申请,在海靖公费旅游好好玩玩。
南宜市局的同事态度都挺不错,从脸上的疲色能看得出来跟他们一样,连轴转没歇过。唯独有一个,站在后面不声不响,长着一张去台上唱歌跳舞的脸,又有一双在刑场快刀杀人的眼。
喻樰侧身,把易时拽过来:“他是易时,也是我们一队的。多亏他才抓到赵成虎,问线索他也功不可没。”
宋苹眨眨眼,乖乖,这绝对是南宜市局的门面了吧?小哥哥冷淡又貌美,看着就想给他组个cp。
咳咳,任务重要,要保持严肃。
两队人聚在一起,按着地图划分区域行动。两边的市局里人手常年不足,这种大型的搜查任务都是从基层借调人员,任务安排下去,将整个南成安山切割成数块,就像是学校里打扫卫生,各自的包干区各自认领。
和原队达成共识之后,喻樰把队员们叫到一旁开小会,水笔在划出的区域写上名字:“每人带好地图,这里我们人生地不熟,跟着派出所的同志一起搜查,千万别自作主张。”
这个“自作主张”意有所指,队里唯一会不听从指令的只有易时。果真,任务刚分发下去,易时就开始自作主张了:“我去这里。”
他的手指的是位于南成安山脉尾端的南成安公墓,喻樰推推眼镜:“有什么说法?”
易时捻了捻手指:“我抓住赵成虎的头发时,在里面摸到一些粉状物,像是骨灰。”
四周的空气骤冷,丁驹磕磕巴巴:“这、这么厉害?”
这到底什么人?随手一摸就断言是骨灰?
“会不会是弄错了,骨灰的质感和草木灰很像,我们就是在村里抓到赵成虎的,可能是烧秸秆留下的。”李长生说。
易时摇头:“南宜一直在下雨,没人会在雨天烧秸秆。”
邵时卿说:“那也可能是别的东西啊,水泥、石灰……”
“我去看看。”易时干脆利落地打断他的话。
沟通无果之后,众人把目光齐齐投向喻樰。喻樰笑了笑:“那你去,要带人吗?”
“不用。”
说完这两个字,易时已经抬脚走开,去路边拦出租车。
另一头海靖市局的人也注意到易时脱离队伍单独行动,原康走来问道:“喻队,你队里的人干什么去?”
“我安排他去办点事,结束之后他自己会过来。”喻樰淡淡一笑,“放心,不会耽误搜查进度。”
原康担心的倒不是这个,反正这次大行动也不是一两天能结束。他是觉得这个易时有点怪,看着他的脸,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仿佛曾经见过似的。
———
易时打到出租车,报上地名,坐在后座低着头思考。
车辆在宽敞马路匀速行驶,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三角形碎纸片,是记事簿的碎页,边缘有火烧的焦熏痕迹,能辨认出一个缺了一角的“南”,还有碎片上模糊的图像,青山掩映,一座座矮碑整齐林立。
背面一片空白,有几个手写的数字——15\10。并不是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