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这儿不冷吗?小锦,赶紧把衣服穿上。”
这样说着,慕霆连忙走到门外卧室中的衣柜旁,拿了一条浴巾出来将它围在云锦的身上,随后又找了一套睡衣递给她。
哪只云锦并不听他的话,连衣服都没拿,直接红着眼眶,把卫生间的门反锁了。
慕霆没有耐心了。
他只冷冷留下一句:“你越不听话,阿珩就越不好过。”
听到阿珩这个名字,躲在洗手间里的云锦颤了颤。
阿珩。
她的阿珩。
云锦慢慢的打开洗手间的门,慕霆已经没有站在那儿了,旁边的衣架子上挂着她的一套睡衣。云锦默默的将衣服穿上。
她在家中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慕霆的身影,最后有些犹豫的打开后院的门。
后院种满了水仙花,朵朵花苞立在枝头,有些已经趁着夜色绽开了。幽微的芳香萦绕在四周,这里一片寂静,石子小路三两条间隙分布。
慕霆就站在前面小池塘的边上,花园的小夜灯照亮了他的身影,照不亮他的神情。
如果说他与那个人有什么共同点,大概都是喜欢水仙花。
要不是那个初春,她抱着一束刚买的水仙花行走在博洛尼亚的街头,他也不会在茫茫人群中一眼看到她。
从此,便以爱之名禁锢她。
他的爱是可笑的自私的,很多时候都让云锦觉得害怕。
她曾经也有爱的人,有幸福的家庭。
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慕霆回过头去看她,微微一笑,似乎刚才什么争吵都没发生一样。
“你来了?”
慕霆此时像个青春期的大男孩一样,从池塘边跑过来一把牵住她的手,给她指了指四周的花。
“你不是很喜欢水仙?我给你在这里种满了,而且未来几天整个小镇的街道上都会种满水仙花,到时候你一出门就能闻到它的味道。”
“我不需要这样。”
慕霆毫不在意她的态度,只是语气放冷了一点,“小锦,你想看阿珩的照片吗?”
云锦浑身一僵,“他近来过得好吗?”
“只要你乖,他就过得好。”
沉默,云锦陷入了沉默,她已经沉默了二十来年。
每一次他的威胁都能死死抓住她的命门。这就像一个诅咒一般,永远循环着,无法解脱。
她的一生似乎都能看到头。
就永远被囚禁在帕多瓦的这个小镇里,出不去,逃不开。
见她不说话,慕霆很高兴,温柔地牵起她的手走进屋。
“走,我们进屋去拿颜料和画板,我来给你画一幅画。”
月光渐渐笼罩在被风拂动的水仙花叶上,隐隐绰绰的一片,像是在夜色里起舞,又像是弯着腰在低泣。
水仙花丛里,云锦坐在中间,双手搭在腿上,一动不动像个木头人。她的对面,一幅画板架在画架上,慕霆拿着油画笔在白色的纸张上肆意挥洒。
从远处看,大多数人都只会相信这是一对中年眷侣趁着夜色,互相燃烧他们的爱意。
“好了。”
慕霆轻轻叫停,将画笔搁置在一旁,看着面前这幅画,满意地笑了。
他将这幅画取下来,放在云锦的手中给她看,像个小男孩一般的问她:“小锦,喜欢吗?”
画中的云锦似乎都发着光,宛若天神,也因此轮廓模糊,就连五官都有些模糊。
云锦扯了扯嘴角,笑得艰难。
这么多年来,他给她画的肖像画有很多,但每一幅画里,她的五官都是模糊不清的。
刚开始云锦还不知道他这么做有什么用意,时间久了她也渐渐知道了原因。
无外乎就是害怕这些画流落在外面,从而发现了她的存在。
一个已经死去二十来年的人,怎么可能复活?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当年根本就没有死。
“还记得前两年我们刚来帕多瓦的时候吗?当时就站在枫树林旁边的那个小河边上,我给你也是画了一幅画。”慕霆自顾自的说着,语气有些怀念。
“记不清了。”云锦淡淡地道,有些敷衍。
“枫树林旁边也是有很多水仙花,你说过你喜欢那儿,所以我们就搬来了帕多瓦。”慕霆伸手撩起她微湿的头发,“我前几天回去,看到阿珩房子里挂着一幅画,那幅画画的就是我们之前所在地方的另一个视角。”
此刻阿珩的名字再一次从他嘴里吐出来,云锦像是在沙漠里苦苦求水的人,有些渴望的看着他。
“他怎么会买这样一幅画?”
慕霆微微一笑,“因为我之前把我画的那幅挂在了他的别墅里。他大概是看到两幅画很像,就买下来挂在了我的房间,正好凑一对吧。”
“我还以为他来过帕多瓦。”云锦的声音有些失落。
“他不会来帕多瓦的,我也不会让他过来的。”慕霆的声音很温柔,可是话语却无比的残酷。
像刀子一样一层层割开云锦的皮肤,这种痛持续了将近二十年。
“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
慕霆没有说话,转身去拿一只画笔递给她。
“画画。等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