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瞅见是慕珩,二婶何雅珍的表情微僵,挤出一丝怪异的笑容来。
她声音气势低了下去,“……这不是阿珩?你什么时候回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说一声。”
何雅珍很瘦,和旁边的白白胖胖的慕织是两个极端。尖细的下巴像锥子一样,从脸部生生凸出来,光看就是个尖酸刻薄的面相。
“表哥。”慕荣轩状若无事地朝他笑着打招呼,放在桌下的手微微捏紧。
他应该还不知道。
果然,慕珩没有看他。
而是将视线放在何雅珍身上,微微扯动嘴角,一字一句冰冷道:“不想你女儿变成第二个疯子,就最好闭上你的嘴巴。”
几乎没人承认自己是个疯子,但慕珩承认了。
他从来不屑于注意无关紧要的人怎么说他,并非他足够强大,而是他不上心。
在他眼里,人的嘴脸千变万化,亦真亦假。
还不如一条狗。
“看看你这孩子,都说些什么话,我跟你姑婶不都开玩笑嘛,怎还扯你爷爷身上去了。”慕织干脆推了手里的牌,一副生气的模样,“不打了不打了,扫兴!”
“小姑,怎么就不打了?”慕荣轩看了眼宛若外人的慕珩,很是配合的问道。
“心情不好,还打什么牌。”
慕珩没管她,扫了慕荣轩一眼,转身上楼。
慕织的丈夫是个入赘进来的,平时极其懦弱,在家里基本上没什么话语权。再加上慕织的身份,从小到大敢惹她的也没几个,向来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老爷子虽说算不上宠她,但平日里极其在意家庭长幼有尊。
如果遇上有小辈不尊敬长辈,他直接叫人家法伺候。
所以这么多年来,任慕织如何说些酸凉话,慕珩就算再疯,也没动过她一毫。
一回生二回熟,慕织渐渐也就知道了。
他忌惮着老爷子,究其表里,不过是个虚狠的空壳罢了。
“刚还不是好好的,谁惹咱们小姑啊?”慕荣轩继续添油加醋。
慕织越想越气,干脆发狠地来了一句。
“我们不就说个玩笑话,怎么他就上纲上线了,向来没人教的野种,为人处世都不知道了是吧!说些大逆不道的话,就该从小放老爷子身边,看他还野不野!”
慕珩刚踏上台阶的步子一顿。
那边陶沛颖注意到了,小声劝她:“雅珍啊,收收脾气,你跟个小辈计较什么。”
“不计较,不计较喝西北风去啦?”二婶拧着两条蚯蚓一样的眉毛,也跟着添油加醋,不满的低声道。
“你们都少说两句……”
慕荣轩抢先陶沛颖道,“我妈的意思是打狗入穷巷,必遭反噬。”
他这话倒是让慕织气顿时消了,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还是咱们荣轩说话中听,你们看看——他是个敢出气的人么?又疯又窝囊。”
慕织说着回头看去,楼道间空空如也,慕珩已经上楼了。
她讥诮一笑,“也不知道你们怕他什么,多少次了,骂他跟木头一样,啧,还不如我家里那个。”
何雅珍撇了撇嘴,深知慕织是个只会嘴上说说的废物。
实际行动起来就是个烂泥,根本扶不上墙。
她明目张胆的怂恿道,“小姑子,那你倒是把远意该得的股份给抢过来啊,不然全流落到那小疯子手里了,照远意那爱玩的劲头……可不禁花啊。”
慕织一双儿女,女儿叫做慕思念,儿子叫做慕远意。因为父亲是入赘,所以两个孩子都姓慕。
思念倒还好,品学兼优,就是性格继承了她爸,温温吞吞,胆子也不大。常年戴着个黑框眼镜,沉默寡言。
至于慕远意,完完全全就是个标准的反面教材。
爱玩,爱泡夜店,才十八岁,就搞大了一个大学生的肚子。
他这种家世的人,怎么可能和平平无奇的学生妹结婚?
于是自然而然,给了点钱让她打掉。
本来好好的,后来不知怎么就被她的父亲知道了,拖着刀去堵慕远意。结果最后反被慕远意找人警告了一番,打得头破血流。
这事儿慕织知道,但是她向来宠自己儿子,就算他再混蛋,她也向着他。
如果老爷子知道这件事了,非得扒了慕远意一层皮,所以大家都帮忙瞒着。
估计,慕老爷子至今都不知道。
“二婶这话说得确实对,小姑你可要好好考虑,谁不望子成龙呀?”慕荣轩笑得老实,心底算盘却打得比谁都溜。
他这个小姑啊,惯是个没脑子的,就让她这种虾兵小蟹的先去打头阵。
探探那慕珩的底线。
慕织没说话,确实在思考这件事。
她儿子几斤几两,她生的她自然清楚。
都说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照他这么败家下去,迟早败光。
看来,她得好好未雨绸缪一番了。
二楼书房。
慕珩与慕老爷子相对而坐,桌上摆着一盘国际象棋,室内茶香寥寥。
看着似乎是很祥和的一幕,实际上什么情况,只有双方自个儿清楚。
“你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