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中出来,云漪回到女子书院。
孙仵作正站在讲台上唾沫横飞,对着桌子上的尸骨大宣特宣,说得都是仵作如何如何辛苦、验尸如何如何累云云,倒是没几个讲在正事上的。
坐在一侧的五个女弟子听着听着就开始神游物外,一双双眼睛都要跟着呆滞起来。
付小宝守在一旁想笑又不敢笑,生怕把正在唾沫横飞的孙仵作给打断了,到时候还得找她们麻烦:后面再也不来上课了。
云漪揪住付小宝的衣袖,二人悄然从仵作间离开。
“天啊,奴婢憋笑好辛苦。”付小宝忍不住煽着手,忍不住想将脸上的燥意往下压一压。
“孙仵作过瘾了。”云漪也觉得孙仵作十分逗趣,给学生换个方式授课,其实也是一件好事。
“估计小姐还没去,大家已经开始想念你了,奴婢瞧着巧娘姐姐都快睡着了。”付小宝不说还好,一说想到大家微妙表情,还是忍不住想乐。
云漪弯了弯唇瓣,之前因为户部尚书府的铩羽而归之态,总算缓解了一些。
等到屋子里宣布下课,孙仵作得意地夹着手里的几本书,眯着眼睛痛快地从屋子里出来,宛如斗胜的公鸡,开心得险些要打鸣。
“孙仵作辛苦。”
云漪主仆突然冒头,吓得孙仵作一个激灵,他怔怔然地收回了方才的美滋滋,赶紧恭敬地抱拳道:“云夫子来了,小人已经上完了。”
“多谢孙仵作,今日多亏有你了,不然我就要缺课了。”
“无妨无妨,云姑娘的事情办得顺利吗?”孙仵作好奇地问道。
“还算顺利。”云漪笑了笑,又跟孙仵作客气了几句,终于将这位老仵作送走。
教间里,几个姑娘们愁容满面,尤其是宋小曼,她忍不住打了哈欠,小声嘟哝着:“云夫子什么时候回来啊,我上孙夫子的课都快睡着了。”
“还是云夫子的课有趣,全程无尿点,别说打瞌睡了,我都怕落下一句。”石慧也跟着小声附和。
一向寡言的林舒贞也忍不住轻声道:“还长得好看、赏心悦目。”
陈兰想到孙夫子唾沫横飞的模样,忍不住摇了摇头。
云漪走进验尸教间,就迎来一排齐刷刷的期盼眼神。
“是云夫子回来了!”
“云夫子好!”
五个姑娘齐齐迎上来,云漪则温和地点了点头,说道:“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
轻灵澄澈的杏眸看向几个人,说道:“孙夫子的课你们不习惯,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够尊重他。同样是夫子,每个人的教授习惯自然是不同的。就算是身为仵作也要适应每一具你们碰到的尸首,不是哪个好验就能挑选哪个的。跟随夫子学习知识也是一个道理。”
云漪听到了她们对孙仵作的评价,却并没有因为完胜孙仵作而感到任何骄傲之态。
“生而为人,认识谁、遇见谁,都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授业的夫子、进入哪个书院,却是你们自己决定的。我希望大家以后不论喜不喜欢,都要认真跟着授课的夫子学习,明白吗?”
五个女学生神色带着几分愧疚,也觉得自己方才的话过分了。
“可是……孙夫子讲课是真的有些无聊啊。”宋小曼轻声说道。
“那你下次可以当面给孙夫子提意见。”云漪笑了笑,低声认真地道:“孙夫子是个非常能够接受学生意见的好夫子呢。”
此言一出,大家终于忍不住怔怔然,方才有些压抑的气氛骤然一消。
“好了,接下来,咱们巩固一下之前的课业。”
云漪来到桌子前,什么都没拿,只戴上了自己的透明手套子,便点着桌上的骨头架子:“之前教授的六十个穴位,你们都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