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直需要个帮手记录口供，推算出方才众人所在的位置和跟花魁娘子蕊儿照面的时间，江小瑕要帮助云漪做验尸记录，这动笔的活儿就先让薛丰儿顶上了。
薛丰儿被委以重任，用力点头，小手攥得紧紧的：“大人放心。”
局面已经控制住，所有闲杂人等前往船头，剩下云漪主仆和江小瑕蹲在后面验尸。
“小宝，手套。”云漪戴上手套子，抬了抬死者蕊儿姑娘的眼皮，发现瞳孔扩散，人已经死了。
“死亡时间在巳时末至午时初，杀人时间大概只需要半盏茶的功夫，所以……”
云漪眸光沉了沉，知晓除了他们五个一直在船头看歌舞没动弹的，船舫上的十几个姑娘，各个都有嫌疑。
江小瑕记录下第一句之后，随即问道：“死者肯定是跟蕊儿姑娘关系不错，两个人在正面交谈的时候被对方正面割破了喉咙……”
付小宝赶紧撞了江小瑕一下：“你怎么思维跳跃得很？还没到那一步呢！”
江小瑕赶紧闭嘴，不敢再扰乱云漪的验尸节奏。
云漪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死者脖颈那一抹细细的伤口，秀眉微蹙，她看了一眼桌上染血的匕首，那水果匕首小巧精致，乍一看同死者脖颈的伤痕极像。
死者蕊儿姑娘妆容精致，唇边的口脂涂抹得非常完整，可见已经是补完妆容的模样。
“江小瑕说得不错，对方跟蕊儿姑娘谈事情，二人一言不合起了争执，但不是冲动杀人，而是蓄谋已久。只是恰好今日撞上的客人是我们罢了。”
案情发生的突然，云漪为死者诊脉之后发现除了这一处致命伤，再无其他。
“小……公子，需要剖腹验尸吗？”付小宝看懂了自家小姐迟疑的眼神。
“不用。”云漪坚定地站起身，淡淡地道：“没有太大悬念，不用剖腹验尸。”
凶案就在眼皮子底下发生，让云漪蓦然涌出了浓郁的战意。
她樱唇微扬，“准备好东西，给我拿个小镊子。”
现场取证就足够破案了。
不知怎么的，江小瑕就这样看懂了云漪笃定自信的眼神。
趁着大家的注意力没有全然放在这边，江小瑕小声问道：“云姑娘，你是不是对凶手已经有了一些推测了啊？咱们凶器拿不拿走？”
“等我验完一起看。”云漪答得干脆，随即低声道：“记录。”
“哎！”
“死者和凶犯起争执前，用了桌上的口脂，擦拭的珍珠粉。”云漪示意付小宝将东西装起来，然后从死者蕊儿姑娘的指甲缝里擦出了一点点珍珠粉末。
她的指腹侧面还有晕染开来没擦拭干净的红色口脂，从颜色来看，跟死者蕊儿嘴唇上的颜色一致。
“凶犯身量比死者矮一点点……大概两寸上下。”云漪比划了一下，然后仔细地观察着匕首。
水果匕首不大，划破人的喉咙是足够了，但是出血量、伤痕的长度，都不符合。
“凶器不是水果匕首。”
“不是？那是啥？”江小瑕一听懵了。
“你自己看看。”云漪蹲在一旁，指着死者脖颈侧面的伤痕：“伤口创面粗细一致吗？”
“……一致。”
江小瑕疑惑地挠挠头：“不应该，也太一致了啊，跟铁丝勒断似得……”
他话音刚落，忍不住恍然大悟！
“我去！”
什么铁丝啊！是琴弦！
画舫上最适合勒死人的，不是什么难寻的铁丝，而是几位乐师的琴弦！
怪不得云姑娘说不是冲动杀人，而是蓄谋已久的。
只有自己手边最常出现的物件作为凶器，才最不引人注意、方便藏匿。
“孺子可教。”付小宝调皮地戳了戳江小瑕的肩膀：“看懂啦？”
“我的乖乖，那这凶手范围可太好确认了。”
“不，只是确认了凶器的范围。”云漪歪歪头，杏眸疑惑地看了看死者的姿势，和看上去不太对劲儿的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