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嵘被宇文霄古怪的视线盯得浑身不自在，索性硬着头皮率先开口道：“世子爷一直盯着下官……可是下官有什么不妥？”
真说起品级，甘嵘委实不必对宇文霄太过客气。
但架不住宇文霄在大理寺任左少卿啊，更架不住他姑母是皇后。
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能招惹不是？
宇文霄摇摇头，“大人去忙吧。”
“哎，哎。”甘嵘小心翼翼地偷瞄太子一眼，瞅着太子无语望天、只留给他一个孤傲的下巴，知道今儿自己迟到这事算是过了。
甘嵘赶紧起身，盯着两排师爷记账，口中还不住地道：“你把这里标清楚一些，对对，如何出账、谁接手的，都写好。免得太子殿下翻阅的时候不明白。”
“那个谁……你字迹写好一点！还是个文书呢，写字跟个鬼画符似得……”
甘嵘上来之后好一番指挥，又精干又操心、细节拿捏到位。
“看着了吧，这厮虽然嗜酒，做事确实认真，让本宫少操心。”太子殿下淡淡地道。
宇文霄饶有兴趣地想到，这不是很巧吗？
江南的官员，多少都有点嗜好。
尹安嗜书如命，甘嵘嗜酒如命。
又都在都转运盐使司当差。
呵。
太子见宇文霄再度沉吟不语，心道这厮就顺眼不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开始装深沉。
想到什么了不知道直言？难道还得本宫去猜测不成。
“殿下这里进行得顺利，下官就放心了。”宇文霄提出告辞。
太子见他来了半天也没说几个字儿，索性挥挥手：“去吧。”
赶紧走吧，压根不能解闷儿。
不知怎的，太子突然想起来云漪，那小姑娘验尸厉害得很，不知道有多少稀奇事儿可以分享。
“云仵作要是没事，就让她来这里，跟本宫说说验尸的轶闻趣事儿。”太子殿下淡淡地道。
宇文霄的轮椅一顿，冰凌如霜的视线落在太子殿下身上，“验尸趣事？殿下想听曹珏胃里克化的东西是几个时辰前吃的？”
“还是朱二郎女干杀那些无辜女子的时候看她们如何挣扎扭动、周同知的女儿如何被迫生子？”
“史子航斩首同父异母亲弟的时候，用得什么刀？”
都是“趣事”，血淋淋的。
太子殿下：“……当本宫没说。”
“说了也来不了，云仵作要时刻留在尹大人身边照看，避免刺客要了尹大人最后那口气儿。”
说完，宇文霄傲娇地瞪了太子殿下一眼。
满眼都是警告。
“你还不走？”太子殿下回瞪了宇文霄一眼。
至于么？
就提了云漪一句，瞅瞅宇文霄那个劲儿！说得血呼啦嚓的吓唬谁呢？！
“下官告辞。”宇文霄推着轮椅走了，临去前又意味不明地瞪了太子一眼。
太子一懵，诧异地问向走过来歇脚的洪先生：“这个混账刚才是瞪了本宫两次吗？”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洪先生哈哈一乐，“太子殿下可不能平白招惹世子爷的心上人哪。”
“心……”太子说到一半沉默了。
宇文霄这厮，还真喜欢上了白衣出身的小仵作？
“心可真够大的。”太子殿下方才搁在胸口的火气散了，“还嫌宇文府不够没落？”
“属下倒觉得这个选择不错。”洪先生悠哉地晃了晃扇子：“宇文府就算再没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世家功勋哪个敢跟世子爷结亲？”
白衣出身的云漪就不存在这么多问题了。
太子殿下闻言坐直了身子，眸光微闪：“这般说来，其实当年宇文霄是说了一门娃娃亲的。只是……”
只是那门亲事成了先废太子谋反案的导火索，整个庄氏一族满门抄斩。
这其中少不了外家和母族的推波助澜。
“殿下慎言。”洪先生立刻打断道：“此事可莫要再提了。”
太子默了默，“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