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大人救救我母亲吧!她已经三天三夜滴水未进了!”
“小姐心善!你带我夫君进去吧!我死了没关系,我夫君是家中的独苗儿,以后全家都指望着他呢!”
“小姐小姐!求求你了,我娘子生病好多天了,再不看大夫她就没治了啊!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
乌泱泱的求助声、告饶声、磕头声在耳畔撕扯,这些流民恨不能将自己最亲近的人全部一股脑塞进不大的车厢里。
来的人太多了,将马车撞得左右晃动,云漪被晃得直接摔向宇文霄的方向。
宇文霄一把揽住云漪,掀开帘子怒声吼道:“不要再撞了!”
哪有人会听呢?
这辆不大的马车不仅是进城的希望,还是流民们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所有人都恨不能把自己挂在最后这根稻草上,成功被救赎。
“停下来!”宇文霄再次低吼一声,梅英蓦然抽出手中佩剑。
长剑一出,周遭的流民蓦然一静,随之而来的是更大声的哭喊:
“你杀了我吧!痛痛快快死也比饿死熬日子强!”
“有本事你就杀啊!杀我们这些普通百姓算什么本事?”
“凭什么你们车马光鲜、不用挨饿,还有路引?凭什么我们就要被活活饿死!”
……
怨念化作嫉妒,这些流民的求助逐渐化作仇恨,一个个通红着眼睛死死地盯着马车上的云漪和宇文霄。
撕下求助的苍白外衣,流民骨子里赤果果的恨意暴露无遗。
局势越发混乱,云漪踉跄着扶住宇文霄的手,低声说道:“我去跟他们说两句话。”
“你当心点。”宇文霄拽住小女人的手腕,眸光微沉:“他们……”
澄澈见底的杏眸弯了弯,她坚定而清晰的声音传来:“他们生病了。”
拨开泄露的戾气,云漪一眼就看穿了本质。
她再度从帘子中探出身子,温和柔软的嗓音带着治愈人心的力量:“你们不要撞马车。谁能来跟我说说,为什么守卫不让你们进城?”
既然是流民,浚县当大开城门引百姓入城才对,怎么会被困在外面呢?
“他们说我们有病!”
“我们有瘟疫!”
“我们没有得瘟疫!就是普通的烧热风寒罢了,是他们血口喷人,为得便是不让我们入城!”
“瘟疫又是怎么回事?”秀眉微蹙,云漪看着这些面黄肌瘦的流民。
瘟疫不同于普通的传染之症,得有人先得了、确诊了,爆发之后才会形成大量传染。
就云漪观察,流民之中因饥寒得风寒的有之、病弱的亦有之,不全像是瘟疫的症状。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云漪和马车上的宇文霄也算听出了些名堂。
传言瘟疫爆发是上个月的事儿。
附近村落死了两个外乡人,他们病死得古怪,村中赤脚郎中为防万一,就把这俩外乡人的尸首给烧了。
瘟疫的噩梦就是从烧掉尸首之后开始的。
那天去烧尸首的几个大汉回来就开始发烧。他们身强体壮并未当回事儿,便撑着病弱的身子继续下地做农活。
就在三个人的身体越发虚弱的时候,已经开始全身溃烂,不到半个月人就死了。
这可吓坏了乡亲们,他们找大夫来看过,岂料大夫来瞧了一眼就吓走了,还说那病就是“瘟疫”。
“是只有你们的村子出现瘟疫了吗?”宇文霄瞟了一眼周遭的人,质问怀抱女儿的瘦弱妇人。
这么多流民,恐怕浚县周围方圆数里的村子都中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