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艳阳天。
乱石山的客栈又来了一个客人。
这是个女人,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这个漂亮女人正在洗澡。
阳光透过那薄薄的窗纸照进来,照在她光滑如同绸缎的肌肤上。
水的温度恰好比阳光温暖一点,她懒洋洋的躺在水里,将一双纤秀的玉足高高的翘在盆上,让脚心接受阳光的轻抚,就像是情人的手。
这双脚爬过山,涉过水,在灼热的如热锅的沙漠走过三天三夜,也曾在寒冬中渡过千里冰封的江河。
这双脚踢死过三只饿狼、一只野猫,踩死过无数条毒蛇,还曾将盘踞祁连山多年的大盗“漫天云”一脚踢下万丈绝崖。
但现在这双脚看来仍是那么纤巧,那么秀气,就连从未出过闺房的千金大小姐,也未必有这么完美的一双脚。
她心里满意得很。
她又往盆子里添了热水,她喜欢这种“热”的刺激,也喜欢各式各样的刺激。
她喜欢骑最快的马、爬最高的山,吃最辣的菜、喝最烈的酒、玩最利的刀、杀最狠的人。
这三十三年来,她从来没有亏待过自己。
像她这样的女人,世上并不多。
有人羡慕她,也有人嫉妒她,她对自己几乎完全满意。
除了一件事——寂寞。
无论什么样的刺激也填不满的寂寞。
但她还是要寻找刺激,这样才能令她觉得有趣一些,好受一些。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你好,我能进来么?”一道清朗的声音忽然从门外响起,还不等风四娘回答,那人又在喃喃自语:“我却忘了,这里先已是我的地盘,自己进自己的地盘,还需要打招呼吗?”
然后,门就被推开了。
一个黑衣青年从门外走了近来,背负双手,闲庭信步,说不出的潇洒从容。
若换做其他女子,纵然这青年看起来很英俊,很彬彬有礼,此刻只怕也要叫出声来。
但风四娘却连脸色都没有变,还是舒舒服服地半躺半坐在盆里,她正用柔软丝巾轻轻洗着自己的手。
她甚至连眼皮也没有抬起来,只是凝视着自己春葱般手指,慢慢地将这双手洗干净,才淡淡笑道:“你难道没有见过女人洗澡?”
那黑衣青年看着风四娘,笑道:“见过,而且见过不少,不过看到像风四娘这么漂亮,这么有风情的女人洗澡,还是很少见的。”
风四娘咯咯娇笑一声:“你倒是很会说话。”
黑衣青年耸了耸肩:“但有时候我也很会气人。”
风四娘看了他一眼,道:“你知道我是风四娘?”
黑衣青年道:“像你这么漂亮,这么大胆的女人,除了风四娘那样的女妖精,全天下只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你实在很会说话。”风四娘掩嘴轻笑,花枝乱颤,她抬起了一双白皙紧致的手臂,扬了扬手:“你看这双手像是杀人的手么?”
这双手十指纤纤,柔弱无骨,仿佛兰花。
黑衣青年摇头道:“不像。”
“但它不但会杀人,而且还会刺瞎子。”风四娘双手轻轻一拂,指缝间突然飞出两道银光:“你下次可要记得,偷看女人洗澡是要长针眼的。”
她这一手飞针也实在不俗,以一个女子的身份,在江湖中游走,若没有一身不弱的本事,早就被人吞的连骨头都没有了。
“你这女人,实在不讲道理。我分明是光明正大的看,哪有偷看。”
但黑衣青年面带微笑,衣袖一拂,两根银针就已乖乖躺在了他掌中:“不过你真觉得难受,大不了下次我洗澡叫你过来看就是,大家两不相欠。”
风四娘脸色一怔,但很快她的面上就又浮现出风情万种的笑容,越发的动人心魄。
对于她这种漂亮女人来说,笑容无疑是一种很好的武器,尤其是对玉连城这种禁不起诱惑的男人:“小哥这手功夫实在不错得很,四娘孤陋寡闻,却不知高姓大名。”
玉连城道:“你的确应该知道我,毕竟你这次上石头山,就是为了找我。”
“找你?”风四娘一怔。
玉连城道:“花平已告诉我,你这次入关是为了做一件事。虽然他也不清楚是什么事,但必定是一件大事。你生怕力量不够,所以想找给帮手。”
风四娘点头:“但我要找的帮手是花平,而不是你。”
“不!你要找的是关中十三帮的总瓢把子,而不是找花平。”玉连城道。
“花平就是总瓢把子。”
“风妖精什么时候这么蠢了?十三帮总瓢把子只能由武功最高的人担任,不然如何服众,难道你认为我的武功还不及花平?”玉连城屈指一弹,两根银针已钉在墙壁之上,深深的陷入进去。
且不说这一手的蕴含的劲力之惊人,单只是速度之快,就已让江湖上的暗器名家望尘莫及。如果银针对准的是风四娘,只怕此刻她已是香消玉殒。
“你什么时候成了总瓢把子?”风四娘惊讶道。
“大概就在几天前吧。”玉连城转身:“再聊下去,你的洗澡水都要凉了。此地非畅谈之处,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