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刚过,天气极其炎热,路旁柳树的叶子打着卷儿,仿佛昏昏欲睡的青虫,平整的地面冒着腾腾热气,好似一个密不通风的蒸笼,街道上偶有犬吠传来,那狗叫声慵懒无力,犹如怪兽的呜鸣。
秦寿生三人缓步而行,并没有受到炙热天气的影响,只是他们一路沉默无语,气氛显得有些沉闷。杨化蝶抱着锦盒跟在后面,见到秦寿生抿着嘴不说话,好似一个赌气的孩子,不由得轻轻一笑,道:“夫君,你生气了?”
“没有。”
秦寿生头也不回,闷闷说道。他确实没有生气,只是心里很不爽罢了。
这段时间,经过村长的指点和杨素娥的引导,秦寿生愈发坚定想要守护好身边的女人,可是刚才面对张宝来的挑衅,他却不能彻底贯彻自己的信念,这让他很郁闷。
当然了,他同样很介怀杨化蝶当时的行为,在那种情况下,无论换做是谁阻止他,他都不会觉得怎样,但杨化蝶的举动却让他很难受。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难受,只是莫名的感觉很不爽!
杨化蝶看到秦寿生这副赌气的样子,忍不住轻笑起来,她明显嗅到一种酸酸的、甜甜的味道,那是恋爱的味道。
不得不感慨一句,男孩子的心思真奇妙啊,醋劲儿居然这么大,嘿嘿。
欢笑过后,杨化蝶主动转移了话题,道:“夫君,早晨的时候我和小苏妲出了一趟门,已经看好了一处宅院,咱们现在过去,只要把价格谈妥,便能直接把宅院买下来。”
买宅院?秦寿生忽然想起了正事,拍了拍衣服口袋,发现里面只有张宝来扔给他的那一个钱袋,惊愕道:“不好,咱们典当了凤钗,却忘记了拿钱!”他刚才心里气闷,只想快些离开万宝商会,却忘记向陈念娇要钱了。
“夫君,钱在这里。”杨化蝶扬了扬手里的青色木盒,说道:“陈念娇告诉我,已经把钱都放在了这个锦盒里,整整三百金贝!”
“三百金贝?”
秦寿生吃了一惊,自己从小到大还未曾见过金贝呢,何况是三百之多?他接过锦盒,快步走到路旁的一颗大柳树后面,确定周围没有行人经过,便打开锦盒查看。只见锦盒里面金光闪烁,盛放着一堆海贝形状的黄金货币。
“这就是金贝吗?”
秦寿生取出一枚金贝轻轻摩挲,发现这枚金贝不轻不重,表面光滑,手感极佳。他从小惯用的货币是青铜铸造的方孔钱,与这金贝确实无法相比。难怪人们常说,黄金为上等币,铜钱为下等币,以前不太明白两者之间的差别,现在终于有些懂了。
如果按照市面上的价值换算,一枚金贝等于十吊钱,一吊钱等于一千文。而像他这个年纪的普通人,一般工作一天可以获得一百文的报酬。换句话说,他工作十天能够得到一吊钱,工作一百天可以挣到一枚金贝,辛辛苦苦一整年时间,才能挣到三枚半金贝?
然而,现在他们只不过典当了一个步摇凤钗,陈念娇就给了他们整整三百枚金贝,这岂不是说,那个凤钗的价值就相当于他拼命工作将近一百年的收入?靠,自己能不能活到一百岁都不好说,谈何工作一百年啊!
“娘、娘子,咱们把凤钗典当了,真的合适吗?那好像是杨姨的东西吧,我们……”
秦寿生默默计算了一下凤钗的价值,顿时有些惊慌失措。好家伙,那一个凤钗就足够让他拼命工作一辈子了,这也太贵重了吧。他忽然感到压力很大,同时脑海里又浮现出了杨素娥的绝世容貌,美,实在太美了!单单一个首饰就值别人一条命,如此贵气的女人,能不美吗?
“夫君,你冷静点。”杨化蝶见他心绪不宁,柔声安慰道:“杨素娥把这些东西都给了我,这些东西自然就属于咱们的了,当然可以任凭咱们自行处理。另外,夫君啊,杨素娥把自己都给了你,她还会在意这些身外之物?”
“我……”
秦寿生看着杨化蝶那张和杨素娥一模一样的美丽脸庞,心里一片复杂。是啊,杨素娥为他付出了这么多,又岂会在意一个凤钗首饰?
“啊,寿生哥哥,你们看这是什么?”小苏妲对金贝不感兴趣,却被锦盒里的布条吸引了目光,拿起布条看了看,觉得这个灰色的布条很眼熟。
“这是我的腰带?”
秦寿生接过布条,发现竟是自己前天弄丢的那条腰带。他还记得那天晚上在果园里,自己和一个蒙面女子缠绵了一夜。
现在看来,那个蒙面女子果然就是陈念娇。
“夫君,布条上有墨迹。”
杨化蝶瞥见布条上隐有墨彩,急忙出声提醒。
秦寿生伸手把腰带展开,见上面确实笔墨朱红,留有几行娟秀的字迹,写道:“浩浩白水,鯈鯈之鱼。君来召我,我将安居。国家未立,从我焉如。”
“浩浩白水,鯈鯈之鱼。君来召我,我将安居。国家未立,从我焉如。”秦寿生轻声诵读一遍,沉思良久,不解其意,皱眉道:“陈念娇藏匿我的腰带,如今又留下这些字迹,究竟有何用意?”
杨化蝶笑道:“夫君,这些话的意思很明显,陈念娇想要加入我们。否则,按照当铺的行规,她应该会把凤钗的价值尽可能压低,而不是给咱们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