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沿着小岛四周,缓缓步行。
要找到那天晚上的痕迹是不可能的,因为那更像是一场梦。
一场真实的噩梦。
那些地火岩浆去了何处,没人知晓,那些黑色巨物到底是什么,又去了何处,也没人知晓。
只留下这光秃秃的一切,独自在风中凌乱。
“国师,修道的人,也信轮回吗?”
“信,也不信。”
“为什么?那国师到底是信还是不信?”
“到了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我的一切都不是我自己努力的结果——我的努力带不来这一切,而有些我无法预知,无法预测的东西,其实,早就在那,我,其实只不过是恰巧而已。”
“是呀,我们又何尝不是恰巧?”李玄凄声说道:“谁能给我们答案?没人能给的。”
“我现在才知道:道始终都在,而问题是我们一直走偏了而已,但是,一旦回归……我心里更多的却是恐惧。”
“这么说就太有趣了,堂堂国师,又是道门高手,怎么会有恐惧呢?”
“恐惧来自于新生活的突然出现……而我,已经回不去过往了。”
“那……要多多恭喜国师了,人生就是一场不可预知的旅行,终点在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看到了多少沿途的风景——修道求的是长生,如果长生只是参禅打坐,枯坐无尽,那长生还有什么意思?何况一旦有所求就已经落了下乘,又如何能得长生?”
玄真站定,缓缓转身看着苍老的李玄:“冠军侯,如此年岁却有这般高论,玄真真的是不敢置信。”
“这没什么。”李玄心里想到:这种鸡汤,我能给你拿出来几马车。
“人世间本就如此,每个人不过都是一团欲望而已,可惜,能明悟者寥寥无几;而明悟者之中,更多的选择了自暴自弃——对于真相,更多的人感觉到的不是欣喜,而是恐惧——所以,国师一旦知道长生之后的镜像,也许,才会有真正的恐惧。”
“你……到底是在劝你自己,还是在乱我道心?”
李玄摇头。
道不同不相为谋,话不投机,何必多说。
“你现在就自暴自弃,为时过早。”玄真反倒是凑过来,看着李玄说道。
李玄:自暴自弃?这是哪来的说法?我不过是慨叹人生无常而已,但是要说自暴自弃,来到这里,我还真的没有资格。
“国师错了,我是不会自暴自弃的。”
“那么,你是准备继续走下去,还是准备回京?”
“当然要走下去呀,回京干什么呢?所以,不会回京。”
“你现在的状况,并非是自然苍老,而是身上气血丢失过多而致,若要恢复,也不是没有办法。”
“哦?”李玄眼前一亮:“还有什么办法?”
“第一个就是坐苦禅。”
“不坐。”
“第二个就是寻灵丹,枯木回春丹是最好的。当然,这个丹我没有。”
“是没有那么巧的事。”
“第三,就是有大法力者,为你灌顶——当然,天道有常,盈虚早定,若是如此一来,大法力者将不久身陨。”
“这如何可行?不管如何这个法子都不可行——让本侯苟且偷生,却要日日受那亏欠之心折磨,这确实无论如何也不可行的。”
“第四,就是找一个修为绝高之纯阴之体和你……和你合体,这种法子或许有用。”
“打住,赶紧打住。”李玄连忙摆手:“还是那句话,生死天定,不必劳心。以这种方式……可怜,可耻。”
“如果……有这样的人呢?她……她愿意为你挽回这一切……”
“那样的话,我宁可现在就死了。”
“侯爷不喜欢那个人吗?”
“不是。本侯爷贪花好色,但绝非贪生怕死的小人——以这种方式活命,害人不浅,这是绝不会做的。况且,本侯还有后手,也说不定,现在说其他,都为时尚早。走吧,我还要在这立块碑。”
玄真看着老态龙钟的李玄,站在后面默不作声。
……
连着三天,李玄才磨出一块巨大的青石石碑。
但是,三日内,他仍然没想清楚,石碑之上,该写什么。
三日之后,看着上面空无一字的石碑,李玄微笑。
了悟,了无痕迹。。
……
夜宿小岛。
李玄取出袖子之中的玉片,只见上面光彩湛然,“道”字重新出现。
而那个圆盘,四个小旗已经去了一个,只剩三面小旗。
那小旗去了何处?
忽然间,心神间已经多了一面小旗,小旗无风自动,在神魂间猎猎作响。
这是……
李玄瞬间明悟:这是一件道宝!就像是燕孤寒带走的那宝剑。
可惜……跟错人了。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忽然间,一股沛然莫能抵御的清热能量,从小旗之中出现,瞬间就充斥了李玄全身。
这感觉……实在是太舒爽了。
这种清热绵绵无尽,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李玄一睁眼,首先看到了天光大亮,其次,玄真就在他身前半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