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溪在账本上勾下最后一笔，等着墨干的时间抬头看了眼坐在前方小桌前悠闲切瓜的纤细背影。
冷千语爱吃水果，照她的话说，到了京城这北地，四季的水果品种少了许多，不够她塞牙缝。
有时候她单独出去，会捧回些奇奇怪怪闻所未闻的水果。
每次都是冷千语吃了大半她才敢去蹭俩口，就怕这些从未见过的东西是毒物。
今天放在桌上的是西域的哈密瓜，这倒不是冷千语偷偷出去买的，乃西域贡品，首辅送的。
能结识那般大人物，可能就这么点好了。
远远飘来的清香味一个劲地吸引着她。
“想不到，这斑斓胭脂铺也归于你手，如今你也是个大老倌了。”她凑到冷千语身边坐着，“你说，你是不是早知道这事才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止我去斑斓找茬？你可藏得够深。”
冷千语擦了擦手上的果渍，一脸无奈，“你又来，我算计谁也不会算计你啊，真是去了斑斓之后我才寻到的真相，当晚见了萧祁域才知道的一切。”
张溪啧啧直叹，“也幸好是你阻止我，不然让我这一闹，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识自家人啊。你心里太能藏事，你很多秘密不到临了关头都不会主动与我分享，就比如这几天前前后后发生的事，若不是我之前缠着你你也不会与我说分明。还说闺中密友呢，哼，幸好我张溪度量大不与你多计较……唔……”
话没说完，张溪叽叽喳喳地小嘴里就多了一块切好的瓜肉。
冷千语终是嫌她聒噪，抓起桌上一片瓜塞进了张溪的嘴里。
“快吃吧，吃一块少一块，等二掌柜他们回来，你就是想吃也吃不到了。”
冷千语拿起切成片的哈密瓜又开始改刀，切成小块全装在一个大碗里。
张溪三两下就吃完了手里这块，开始分担桌上还没被安排到碗里的那些瓜。
“首辅大人今晚真的会来吗？要不我一会去集市上买只鸡，再把家里剩下的腊肉一块煮了，给大人来顿好的。”
冷千语停了动作，想起某次萧祁域是如何与她提起自己一箩筐鸡蛋只吃一个煎圆的，又是如何山珍海味，笑着摇了摇头，“算了，估计家里这会应该有三五个厨子，不需要咱们亲自动手。”
张溪嘴里的瓜险先圆吞，一脸震惊，“连厨子都送过来了，这算……”
“讲排场要面子呗，去哪都得算上家中这些女仆杂役，用的人是自己府上的，吃的用的更离不了，要我说啊，就是离不开娘的妈宝男。”
“没那么严重吧。”张溪哈哈笑，“大人又不是孩子，人家那是日理万机，没空闲跟咱们随遇而安，旁的不少，就说那些笔墨纸砚，如果用的不顺手非常影响效率。”
冷千语勾唇，“书生的脾性就是好逸恶劳，害怕改变。”
世人都说士农工商，将商人化作最下等，商人没文化只懂计较眼前得失，受大众鄙视，不如书生清流守诺，可这煌煌西凉，几百万人口，谁家吃喝拉撒离得了商人辛勤付出。
恐怕啊，最初说商人地位卑贱的这是这些耍笔杆子的文人，自己只知死读书赚不了钱，就黑白颠倒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