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娘子说话可不能信口雌黄，我们走遍大江南北讨生活，做的都是实实在在的本份生意，若是我们在这夜明珠上动了手脚，长生天是不会保我们平安的。”
冷千语迎着摊主的视线冷冷一笑，这几个生意人可比她更懂忽悠，知道百姓一概不敢亵渎佛主神仙，拿信仰来起誓，让人觉得踏实又可靠，才会不停有人掏银子上去一试。
“你确定这是真的夜明珠？”
“自然，小娘子不信可以检查看看……”那摊主倒是大方，话音落下时，夜明珠已经递到了她面前。
“摸一下不会收钱吧？”冷千语倒是谨慎。
“当然不会，只为鉴真。”
话虽如此，冷千语也没动手接，只是轻轻瞥了一眼。
夜明珠其实就是荧光石，一种含有发光稀有元素的石头，在古代不存在人工打造，一般都产在西域诸国矿脉特殊的山里。
这东西倒是挺适合连煤油灯都点不起，点蜡烛也只能一根拿着到处走的阮家，它能长时间在夜里发散白天吸收到石头里的光线为四周照明，就像个小功率的夜灯。
摊主瞧她若有所思，便知心有所动，将一块黑布抖了抖，准备盖在珠子上让她查看。
“不用那么麻烦。”冷千语一笑，拿过珠子两手合并，露出一条指缝让阮乐乐将眼睛凑过来。
“哇，真的好亮啊二娘……”
“我看看……”
四个崽轮番抓着冷千语的手往自己眼边凑，见了黑暗中的青绿色不禁赞奇连连。
摊主顺了顺唇上的大胡子，哈哈一笑，“如假包换的夜明珠，小娘子这下可放心了吧。顺便再检查下是不是你说的实心，若是小娘子有把握也可以用针线试试，只要能将珠子穿入绳中，夜明珠就给你们带走。”
珠子就在手上，冷千语也不免动了些心思，捏着珠儿翻转。
这夜明珠的孔道确实大有文章，一般直通的珠子，孔道都是能一眼看到另一端见光处，而夜明珠的孔道对面却是黑色的。
摊主一直强调夜明珠是可以穿线的，如果信他此言非虚，就只能是……
“别信他，没人能穿过去……”
“就是，价值连城的东西怎么会轻易让你用十文钱弄到手……”
“对啊，买的没有卖的精，谁知道他们玩什么花招……”
围观人群你一言我一语，都在劝着冷千语不要一时脑子发热。
摊主自然不会让扫兴的声调持续高涨，脱下氅帽张开双臂对着天空做了个祈祷的动作，郑重其事道，“长生天佑我，都说这西凉国地大物博，能人多如天上繁星，人人都是卧龙凤雏，连我国三岁小孩都能穿过去的夜明珠都整不明白，我看也不过如此罢。”
冷千语垂下眉眼，三岁小孩都会穿！！
猝不及防间，手里的夜明珠被人一把夺去，粗鲁的力道差点将冷千语掀翻。
一彪悍男子杵在她身前，用着低沉洪亮的声音道，“士可杀不可辱，竟敢欺我西凉无人，我来穿，若是这珠子穿不过去我就砸了你的摊子。”
有人出来救场，只不过方式不好，什么叫穿不过去就砸人摊子，这大汉是一片好心为西凉百姓争光，可也不能用这么粗暴的方式吧。
摊主一听这话，急忙将夜明珠抢了回去。
“哪里来的山村莽夫，想不出办法就要砸我摊子？别以为我们出来跑江湖就当我们哥几个好欺负！”摊主招呼着弟兄们上来紧密并排着，互不相让，看样子是要跟大汉来场武斗了。
大汉自不是吓大的，长腿一迈就要掀桌。
“等一下，”冷千语急忙喊停，冲到彼此中间，扬声道，“好汉无需动手，我知道怎么穿线。”
围观的百姓又炸了，叽叽喳喳在议论着可能性。
冷千语转身看向摊主，大声问道，“是不是我将夜明珠穿入线内，它就是我的。”
摊主报臂冷哼，“在不破坏夜明珠的前提下自然是。”
“好，那我就请在场的百姓为我作证，希望摊主愿赌服输。”
摊主还未表态，那大汉便“砰砰”地捶着胸脯，保证道，“小娘子放心，我为你作证，若是你赢了，他们敢赖账，我就让他们尝尝满地找牙的滋味。”
摊主不忿，也拍着胸脯保证道，“小娘子若是一次成功了，这珠子自然是你的。”
冷千语勾唇，拿着珠子端详了片刻，便朝阮邵青招了招手。
阮邵青一脸不情愿地走了过来，听着她在耳边低声交代的事，不置信又无可奈何地走开了。
“小娘子，穿线前可别忘把赌注先押了。”摊主催促着，实则不想冷千语耗费太长时间，以免引来变故。
冷千语明事理地点了点头，从布兜里掏出十文钱丢在铜锣上。
摊主瞟了一眼，不屑一笑，“才十文，小娘子觉得一次能成？”
她亦是冷蔑一笑，目光中多了几分狡黠，“不是你说的一次成功，十文钱还不够？”
摊主面色一霁，才知有人扮猪吃老虎，当下就想作罢，可无数双眼睛盯着，还有那壮汉在旁护驾，他也只能按兵不动，私下里祈祷冷千语如那千万失败者一样碰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