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很可怕?”梦鱼转过头,看向顾蕴冥,淡漠疏离,笑意全无。
顾蕴冥点点头,随即又接着摇头。她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可怕呢?她在战场那些年,杀掉的人可不只是九十三个了。那些人与她无冤无仇,只是因为两方的立场不同,效忠的对象不同,与梦鱼相比,自己岂不是更加可怕。
“情理之中,当年你受过得苦,没人能感同身受,你要报仇,别人的想法无需理会。若是我,或许我会和你做一样的事,”
“那个女人······已经疯了,我见到她的时候,她的头发灰白,嘴里念念有词,抓来了仆人一问才知道,府里的女人争宠,她失败了,不知为何,竟然还疯了。”
悲哀在顾蕴冥的心间弥漫,她生出了一阵无力感,一个女人竟然会为了男人的宠爱,将自己变成如此疯癫的模样。
梦鱼喃喃开口,“人的确是剑,我在见到那个女人的时候,竟然生出了一点不该有的希翼,她是不是因为思念我,会不会她的心里有那么一处小小的角落为我而留。真是可笑,可笑啊。我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她忍不住嘲讽的笑出声,却不知道这个讽刺的笑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那个女人。
明明在笑,可笑声却让人听着难过。顾蕴冥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梦鱼的肩膀,带着些僵硬,落到了梦鱼的肩膀上,像只羽毛,轻轻拂过。
“或许,你觉得我是在说假话哄你开心,但我其实能够明白你的感受。有所期待,但结果却与之背道而驰,甚至这只是自己的一场空想,自作多情,”
顾蕴冥想起那些日夜中,自己的辗转反侧,像是风寒,她的喉咙有些堵,连忙试着转移话题,“那个男人呢?他还记得你吗?”
“他?”梦鱼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他匍匐跪倒在我脚边,声泪俱下,涕泗横流,求我饶他一命,雇主给了多少钱,他可以翻番给我。我叫他抬起头来看我,结果发现他竟然吓得尿了裤子,地上一滩,身子都已经软了。原本想说的话也没再开口。”
“那你······难过吗?”
“难过?时间太久了,早已经忘记了,我倒是记得那份报酬实在是丰厚。”
顾蕴冥没再开口,两人就这样静静坐在甲板上,今日春风和煦,吹在身上倒不觉得冷,只是额间的碎发被风一吹,弄得额头颇有些痒。
“你为什么会想通我说这些,其实我们见面到现在,不过才几日的时间相处。”
“或许就是那句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攒了二十年的话,怎么也要在死之前快点讲完。”梦鱼用胳膊肘轻轻地撞了一下顾蕴冥,脸上笑嘻嘻。
顾蕴冥先冷了脸,“不要乱说这样的话,周神医······”他神色凝重,本是有些犹豫,却仍然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周神医有妙手回春的本事,他自然能是医好你的。对了,咱们要多久才能到岸?”
顾蕴冥实在是不会安慰人,只好选择生硬的转移话题。
“大约是明日一早,咱们现在还在康州的地界,再往前走,便到了石陵府,咱们在码头下船。”
梦鱼讲着之前打听来的路线,一点点唤醒了顾蕴冥的记忆,她隐约记得上辈子的时候来到过这里,齐阙那日说出两人初见,她便开始试着回忆,只是时隔多年,她只能隐约记起一点点的画面。如今实打实的站在这里,原本埋藏在记忆深处的画面慢慢浮现。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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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得好吗?”
齐阙站在窗边向外眺望,但当顾蕴冥下楼时,明明背着身的他却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顾蕴冥打着哈欠伸着懒腰慢慢向楼下走,“还行。”
“小姐,您看着点路。”双鲤一惊一乍的声音在后面响起,现在,顾蕴冥的瞌睡虫总算是彻底被赶跑了。
“什么时候靠岸?”
这两天在船上,施展不开,再加上休息不好,顾蕴冥只感觉自己浑身不舒服,只想快点下了船打一套拳,耍一招剑。她走到了齐阙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朝外面看去。
“在看什么?”
“没什么,只是随便看看。”
顾蕴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也不在意这是在齐阙面前,身后的双鲤看得一清二楚,只是现在的她似乎已经习惯了小姐的行为,深呼吸一口气,慢慢吐出,当做没看见,转身向另一边走去。
顾蕴冥只是觉得好笑,如果见到在军营里的她,那双鲤岂不是每天都会被自己气死,可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她才反应过来,双鲤那个时候已经不在,所以她从来没有见到过自己那副模样。
悲观的情绪一上来,顾蕴冥飞快地打了打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今时已经不同于往日,如今的双鲤就在自己的身边,她还在难过什么。
船轻轻地靠近岸边,随着水流,船身有些不稳,摇摇晃晃,双鲤费力地稳着脚步,从船上慢慢走了下来,可刚一着地,她的腿已经软了半边,头也开始发晕,呕吐的感觉卷土重来。
“怎么了这是?”
顾蕴冥反应极快,直接抱住双鲤已经疲软的身子。
梦鱼倒是有点经验,一眼看出问题,“估计是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