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阙抱着剑守在一层,江水悠悠,白日里波光粼粼的水面,如今借着月光,却变成了深不见底的黑洞。他望着波澜不惊的江面,只觉得似乎有无形的手在引诱他向下走去。
“公子?”
萧焕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齐阙如同从梦中醒来,眼神恍惚。
“您怎么了?”萧焕探究的看着他,只觉得怪异,公子的神情似乎不太对劲
“嗯?”
齐阙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像是硬生生从喉咙中挤了出来,如同七月中密不透风的房间沉闷不透风的窒息感。
“公子,你的脸色不太好。”
齐阙下意识的摸了摸脸,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手竟如此冰凉。“没······没事。”
他摇摇头,紧紧闭上眼睛,心有余悸。刚才的感觉过于奇怪,以前他也做过船,怎么会突然有这般奇怪的感觉。如果萧焕刚才不在这里,他是不是可能现在已经落在了江水中。
“您是不是没有休息好,这段时间,自从离开了上京,您几乎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尤其您带着郡主回来之后,整夜几乎就守在她的门外,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您比君主反应都快,这怎么······”
“够了!”齐阙低声训斥,“胡言乱语什么。我看你离开上京之后,心思也野了。”
萧焕本就有些委屈地抱不平,现在又这样被训斥,闭上嘴忿忿地撇过头看向别处。
“我们这次出行,为的不就是保护郡主安全,连这点小考验都接受不了,我看你也不用在这里了,明日就给我打道回齐家。”
“公子!就算是保护郡主,可是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你也不用赶我,我又不是卖身到了齐家,等回了昭翎阁,我才不在你这。”
萧焕赌气一般,咬着牙,也放了狠话。
“你以为·······”
齐阙刚要开口,突然外面穿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虽然小,但借着夜色,原本在微弱的声音,在此刻也足够引起习武之人的警觉。
萧焕立马得到了齐阙的讯息,脸色一下变得凝重,握紧手中的剑柄。与齐阙对视一眼,迅速站到窗户的另一边,将耳朵附上墙壁,果不其然听到了轻轻地脚步声。
“大概有三四个人。”
萧焕不自觉眯着眼,似乎这样就能听得更加真切。
“不对。十六个人。”
“十六个?”
萧焕张大了嘴,这艘船的确不算小,但是猛地上来十六个人,这就为难些了吧。
“六个。”
这等危机的时候,齐阙却被气笑了,声音阴恻恻的,明明在笑却让人不寒而栗。若不是没有点灯,萧焕现在就可以见到难得黑脸的齐阙的模样。
萧焕的轻功不差,几个挪移,换了个方向,接着又趴到墙壁上侧耳倾听。
“西边······有三个,向这里走来。”
“好,那三个,你来解决。不过尽量不要发出声音,她们还在休息。”
“你······”因为生气,萧焕的喘息声在两人之间听得一清二楚,哼哧哼哧的喘着气。
“你这样,还没出门就暴露了。”
齐阙淡淡的呵斥,不理睬萧焕的怒火。
抿抿嘴,萧焕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使劲一转身,将甩起的衣袖打在他的身上,仿佛这样便能发泄一点怒火。
转眼间萧焕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齐阙俯下身子,趴在地上静静地听,远处的声音渐渐传来,倒也没什么,大致确定了方位,他尝试着站起身。
突然间天晕地旋,他踉跄几步,用手紧紧抓住一边的墙,这才勉强让自己没有摔倒。苦笑一声,看来自己的确不是什么铁人,无坚不摧。
齐阙咬咬牙,算计着时间和方法,怎么可以尽快的解决所有的一切,只要撑到明日阿蕴醒来时,那是自己再去休息便可万事大吉。只是现在······
他看看外面的黑魆魆的湖水,安静地让人感觉毛骨悚然,仿佛巨怪就在底下,等着倒霉人的掉入。
这的确是个好地方,他们想在这动手,无非就是图个毁尸灭迹的干净,不留后患。只是这也方便了齐阙动手,这些人的尸体也能清理的干干净净,就算哪一天漂上了岸,想找什么身份信息,到时候也已经无处下手。
他放缓了呼吸,试图吐纳之间,让自己的疼痛和晕眩得到缓解。
“来了!”
还没做几次,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杀意袭来。齐阙猛地睁开眼,黑夜之中像一只伺机待发准备捕猎的猛兽,眼睛充满了锐利冷酷的光,随时准备杀死自己的猎物。
“两个······”
齐阙的手已经缓缓握住剑柄,刹那间,只见刀光剑影,叫喊声都没有听见,剑已回鞘。
两声闷响,似乎是重物落地。
齐阙没有接着上前查看,他静静等了等,周围的确没了动静,慢慢走到桌边,掏出火折子点上蜡烛,放到了船板上的两人身边。
他们还睁着眼,脸上残留着之前的表情,或许他们到死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齐阙伸出手,附上他们的眼睛,修长冰凉的手在夜色中被烛光照耀,显得格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