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流水一样过,在年后不久,没等到女儿节的那天,顾蕴冥的及笄礼便提前举行。
礼办得很隆重,姜湘知也到了场,亲自为顾蕴冥加笄。
顾蕴冥难得这样温润知礼的时候,面容娴静,岁月静好。李月溶还未红了眼眶,倒是站在一边的顾衡之,先更咽的说不出话。
顾蕴冥笔直地站在中间,祝辞声渐渐离她远去,她想起了上辈子时的这一天。那时女皇姜湘知已经驾崩,国丧期间不适合大操大办,简单请了几位家中女眷,草草的行了礼。
那时候自己面无表情的站在这里,甚至有些不耐烦,反倒是父亲母亲执手相看泪眼。
顾蕴冥不知道他们在哭什么,晚上听到他们的话时,才明白,原来是在哭自己的女儿已经长大成人。
可除了长大成人的欣慰,他们还在哭,成人的女儿迟早有一日要嫁做人妇,离开象牙塔,受到生活的龃龉。
而这场典礼便启动了倒计时。
那晚,顾蕴冥没再继续听下去,转身回到了自己的院子,爬上了那颗老槐树,遥遥的望着天边的月亮,目光沉沉。
夜凉如水,她倚着树干,轻轻抚摸着母亲今日赠与自己的短剑,轻轻一弹,发出铮铮响声。
第二天的晚上,顾蕴冥带上短剑,留下了一封信,离开了上京,不知所踪。
今日的顾蕴冥比起上辈子那日不耐烦的自己,许是历尽千帆后反而多了一份感性。
她的眼眶湿润,鼻尖微痒,脸上却是笑着,慢慢行着礼。
未来太遥远,前路太艰险,她只想珍惜现在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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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这个要带上吗?”
双鲤两只手都拿着东西,摇摆不定,犹豫不决。明天就要离开,可是她却感觉什么都没有收拾好。
顾蕴冥悠闲地坐在书桌前,还有闲情逸致在画画。
“都不用带,简单一点就好。”
看着双鲤跑来跑去,她有些无奈。“你过来,我正好有事与你说。”
双鲤满脸焦急,“还没收拾完呢······”
话音未落,却看到顾蕴冥郑重严肃的神色。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静静等着顾蕴冥开口。
“双鲤,这一次,其实······其实不需要与我一起,我很快就会回来,你在家里等我。”
“小姐你在说什么?是嫌我麻烦吗?”
听到双鲤委屈的语气,顾蕴冥连忙否认,“当然没有。”
双鲤走到顾蕴冥的身边,缓缓蹲下,与顾蕴冥的视线平行。
她的眼神清澈稚嫩,还带着十六岁女孩的天真,此刻却是坚定不移的望着顾蕴冥。
“从小到大,小姐去那我去那,这辈子我就是小姐的跟屁虫,除非我死,否则一步都不离开。”
顾蕴冥使劲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故意装作严厉的样子,“在这说什么混账话,滚去收拾。”
双鲤撇撇嘴站起身,再次投入到选择的纠结中。
“吱哟”一声,门突然被推开,侍女缓步走了进来通报,“郡主,蔡嬷嬷在前厅,说是王妃有事找您。”
看着一边还在收拾的双鲤,顾蕴冥点点头,悄声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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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嬷嬷引着顾蕴冥去了书房,李月溶早已等在那里,烛火晃动,投在墙上的影子也随之飘摇。
“母亲。”
顾蕴冥的叫声,将李月溶从沉思中拉出,她浅浅微笑,迎了上来,蔡嬷嬷适时地退了出去,贴心的关上了门。
“准备的如何?”
想起房间里像是无头苍蝇般忙前忙后的双鲤,顾蕴冥忍俊不禁。“双鲤还在准备。”
“想好要带她一起去?”
“嗯,她在也好,细心些,有人还能管着您女儿。”
李月溶轻轻点了点女儿的鼻尖,嗔怪道,“你也知道自己有多顽劣。”
顾蕴冥心虚的撇开眼,“喊我来就为了当面批评我啊。”
李月溶宠溺的看着女儿,拉着她的手走到梨花木椅旁,示意她坐下,自己转身去了里间,很快捧着一个匣子走了出来。
顾蕴冥眉间微微蹙起,有些不解母亲要做什么。
匣子打开,顾蕴冥大吃一惊,目光从在匣子里的东西和自己母亲的脸来回徘徊。
匣中静静地躺着一把短剑,短剑外有一精致剑鞘,镶嵌着一块白玉。顾蕴冥认得这是什么,上辈子及笄礼后,母亲便送了她这把短剑,后来她又将这把剑葬在了齐阙的墓中。
比起原来的时间线,及笄礼提前进行,这把剑也随之提前出现。
这把剑是早已准备好的吗,还是说既定之事,一定会伴随发生。
不安在顾蕴冥的心脏开始蔓延,她不免担心,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家中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看着女儿呆呆的表情,李月溶以为她太过震惊一时间没了反应。
“不拿起来看看吗?”
顾蕴冥迟疑着拿起了短剑,从剑鞘拔出的那一刻,剑刃映到了自己的脸,呆滞的表情,她刚想细看,却被反射的烛光晃了眼睛。
“喜欢吗?”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