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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着黑色的皮手套,他的手掌越发显得大起来,樗萤的手在他掌中小小一只。
“那么让我试试,怎么样?”克罗利温和地道。
说完,他就下手掰樗萤的手指。
看着只是把大拇指轻轻压下,力道却可怕,连钢筋也能轻易掰折。
现世报,“咔嚓”一声,克罗利的手指头折了。
克罗利睁大眼,叹道:“果然神奇。”云淡风轻地把折断的指骨又正回去。
樗萤往外仰了一下身子,这是下意识的抗拒动作。
从克罗利只字片语的叙述,已经能看出他和费里德关系不错。
坏人的好朋友果然也是坏人,披着阳光的皮,说着温和的话,下手却是杀人不眨眼的酷烈。
“这为什么呢?”克罗利跟樗萤请教她的独到之处。
樗萤一扭头:“才不要告诉你。”就不理他了,看着周围的景色变得越来越眼熟,离费里德的公馆越来越近。
克罗利带着樗萤进入公馆,费里德居然在,而且也没睡觉。
一个两个都在熬夜,熬夜短命,吸血鬼大概是不怕的,他们活都活腻。
费里德已经知道樗萤跑了,他心血来潮去看她没了消遣的画纸无聊成什么样,发现小房间空无一人。
门窗紧闭,东西一丝不乱,看不出任何逃脱的痕迹,完美犯罪。
费里德终于卸下假笑,盯着毫无破绽的房间,目光森然。
今天负责喂养樗萤的吸血鬼已没去半条命。
美人蛇蝎,发作起来分分钟制造炼狱。
盯房间盯了几分钟,费里德转身向外走,还没出门,撞上不告而入的克罗利。
费里德于是又笑起来,又是一副如诗如画的好颜色,伸手从克罗利怀里接过预备下地的樗萤,任凭她怎么挣扎,手臂锁得很死,纹丝不动。
樗萤不喜欢被费里德抱,他的怀抱比任何一个血族的都要冰冷。
但反抗是没有用的,挣扎一下,她放弃了,感觉到费里德又埋首到她颈边,脖子好冷,她赶忙缩一下脖子。
“你也有失策的时候。”克罗利饶有兴致看着费里德强人所难,“人跑出去被我捡到,你怎么感谢我?”
费里德笑眯眯:“不是已经开了眼界吗?”
克罗利倒也不是真要他的感谢。
一旁候着个接班看守樗萤的吸血鬼,看见克罗利,恭恭敬敬唤“第十三始祖大人”。
按排位算,克罗利比费里德低了六位,帮费里德捉个人也是应该的。
“还是看好点。”克罗利道,“被女王知道会很麻烦啊。”
费里德笑笑,没有说话。
樗萤希望克罗利能留久一点,因为他一走,费里德肯定要折腾她。
天不遂人愿,克罗利又说了两句话就转身告辞。
樗萤于是果然迎来了费里德的折腾。
他没有打她,也没有骂她,看她安然无损的样儿,问她:“怎么逃出去的?”
樗萤道:“我走出去的。”
天地良心,她说的是实话,但费里德看起来一副很不相信的样子。
“哦,是吗。”他道,“还敢继续走出去吗?”
樗萤不说话了。
她当然敢,拿到牌她就要走,这话怎么会跟费里德说,她又不傻。
费里德挑起樗萤一绺乌发,放在鼻端嗅了嗅。
这么怀抱着她,她小小的一团,温暖馨香,鲜活无比。
费里德已经回忆不起上一次这么平和地感受到怀里有心脏卟卟跳动是什么时候,大约在千年之前吧,记忆和触觉都随时间流逝模糊得不成形状。
“关在屋子里不算受苦,还有什么事情算是受苦?”他问樗萤。
没等樗萤回答,他就把她关回了小房间。
费里德对于如何让樗萤吃苦一事,他自己心里应该是有了答案。
公馆加固了防护。
第二天开始,房间里能挪走的东西全部挪走,樗萤要来的小玩意儿都被没收,厚重的窗帘封锁起来,彻底地不见天日。
连一日三餐那难喝的营养补剂也没有了,换成清水。
雷奈依旧秉承费里德的命令,时不时过来看看。
从门缝里递水进去的时候,他借走廊的光,看着樗萤那张花骨朵一般的脸。
她仰着脸回望他,宁静又美好。
雷奈心想,这次,这朵花该在费里德手里枯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