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领裙,两肩缀着蝴蝶飘带,领口用轻盈的纱叠了一层褶,腰线收得很高,走路时,垂坠的裙摆会漾出灵动的微澜。
樗萤梳起蓬松的鱼骨辫,刻意扯散的浮毛在头发上飞着,光从背后打来,便像晕了一层光晕。
雷奈再看向费里德,忽然读懂了他看樗萤的眼神。
那是一种把心仪玩偶打扮漂亮了的,充满支配与满足的眼神。
樗萤对着镜子转了个圈,点头肯定自己:“我真好看。”
费里德悠悠道:“家畜就是家畜,可不要以为换了衣服就能换掉身份。”
樗萤闻言看费里德一眼。
她眼神里明晃晃充满“这个人在说什么怪话”的嫌弃,不要理他,继续画画去了。
费里德“哈”地道:“难不成你并不认为自己是家畜?”
樗萤道:“我只是樗萤。”
她顿了顿,望着费里德好整以暇道:“就跟费里德大人换上人类的衣服,依然只是费里德大人一样。别人的定义有什么用呢?关键在于自己知道自己是谁。”
费里德道:“拿我跟人类相提并论,我可不会高兴。”
樗萤才不要管他高不高兴,一扭头只给他背影。
这次,费里德没有继续摆弄她。他盯了她一会儿,眼里倒少两分玩味,随后转身离去,在这一天剩余的时间里没有再露面,也没有让人把她放出来,依旧囚她在四四方方的天。
进来送营养补剂的血族发现樗萤画的那张费里德丑画,把她的纸笔给没收回去,这下连唯一的消遣也没了。
但樗萤一点儿不觉得无聊,因为第二天,她发现了牌的气息。
清晨,给樗萤送过饭后,血族们都睡觉去了,整个公馆在清新的晨光中陷入死寂。
吸血鬼的作息很反人类,他们早上睡觉,睡到下午才会醒来,大中午睁眼已经算是早起。
万籁俱寂,无人打扰,樗萤来到墙边,将手贴在墙壁上。
一股明显属于库洛牌的力量波动了过去,速度极快,力道也大,像手底流过矫健的海波。
它不是本来就藏在公馆,是一下子出现的,仿佛以墙壁为媒介,翻山越岭而来。
“变回原来的样子。”樗萤道。
牌不听话,飞快溜走,在墙壁里窜来窜去。
樗萤只能像打地鼠一样随牌的流窜点击墙壁,点没两分钟她就累了,捂嘴打呵欠:“抓不到,我要去休息了。”
牌是寂寞的牌,见樗萤不要理它,立马又奔到她跟前,在她直面着的那块墙壁凝起力量。
樗萤假装不在意,下一秒飞快伸手去摸,以为这次可以捉到牌了,然而指尖一空,手竟从墙面穿了出去。
“咦……”她道。
樗萤往前走两步,干脆整个人都穿墙而过,走出了固若金汤的小房间。
库洛牌带着她层层穿墙,她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从费里德的公馆里走了出去。
库洛牌留在公馆的外墙,樗萤回头要收它,它却一溜烟往公馆里头逃。
未免过分地有个性。
牌在里头,那么公馆还是要回的,不过难得出来一趟,樗萤不要那么快自投罗网,悠哉悠哉地在外边散起了步。
桑古奈姆很大。
长期潜藏地下的吸血鬼们在此筑巢生存,建筑高低错落地堆叠累加起来,大道小道交杂其中,像一个庞大的蜂巢。
血族居住的街区,建筑天顶很高,道路宽敞平坦,到处亮堂堂的,廊道和阶梯的扶手上每隔几米就亮起绿幽幽的灯。
现在是血族的睡觉时间,但桑古奈姆依然充斥着各种声响。
工厂里机器运作的嗡鸣,流水声,地层里暗生物窸窸窣窣的声响,再走远些,还能听见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总有“众人皆睡我独醒”的时候,那些还清醒的声音,或是熬夜的吸血鬼,或是人类,是哪个都好,没一个到跟前来,也就没人发现她。
樗萤沿着一座桥慢慢地走,走到尽头,有向下的阶梯。
她迷路了,在台阶上坐了下来,观察观察地形再走。
也不知道米迦住在哪个房子里。
费里德前几天那句“看上我们米迦了”的谑言一语中的,樗萤的确很惦记那个叫百夜米迦尔的少年,不光因为他救了她,也不光因为他美丽,还因为他那双蓝眼睛,跟她梦里见过的那双眼一模一样。
她在还没认识他的时候,就先梦到他了。
樗萤用手撑着脑袋,叹出一口气。这么大的城市,找人如大海捞针,该从哪儿找起呢?
结果她视线轻轻往下一瞥,下一秒就在昏暗的桥下瞧见一抹鲜明的亮白色。
还是那身熟悉的防卫队制服,和标志性的纯金发色。
米迦尔仰坐在地上,长长的披风散在身后,处身那样脏污晦暗的地方,他却越发显得干净耀眼起来。
他很难受的样子,仰着脖子,抬手扯住领口,压抑不住地大幅气喘。
随后,他抱紧自己,整个儿蜷缩起来,力道之大,仿佛要将所有骨骼生生压碎。
有细碎的脚步声从桥下奔来,由远及近,是个八九岁的男童。
昏暗的地方常常有着人类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