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隧道是樗萤的休息所, 也是死神的忏悔室。
死神早早等候在这里,拿着费了好大劲儿换来的糖果,任他见过无重数的人间风浪, 还是禁不住深呼吸了一下, 做好樗萤哭成小花猫的思想准备。
那甜到极点的少女伤心哭泣,不管发生多少次, 都能轻易引起一个神的动容。
然而出乎死神意料,从战国时代回来的樗萤并没有哭。
她乖乖在角落坐好,抱住双膝,像只遭遇了酷刑后过分安静的实验小兔, 嫩颊上残留着浅淡的泪痕, 白白指尖拈着一片叶子, 是她离开前能抓住的唯一纪念。
这副模样杀伤力更大, 死神哪里受得了这个,还不如被她哭着骂个痛快,过去小心翼翼地问:“这次怎么不要哭了?”
“困。”樗萤垂眸,低声道,“大叔, 我能睡一会儿吗?”
死神看了一眼不远处已经打开的时空之门,犹豫一下,实在不忍心拒绝她,温声道:“睡吧,该出发的时候我会叫你。要不要后背借给你靠着睡?”
樗萤闻言皱了皱鼻子,平静到有些麻木的小脸上终于有了生动的嫌弃:“臭大叔, 不要你。”
她抱好自己, 靠在硬邦邦的墙壁上睡着了。
这小混蛋。
死神从前哪里受过这种待遇, 人家见了他只会哭鸡尿嚎, 如今上赶着当靠垫还被嫌弃,他简直哭笑不得。
即便如此,他也生不起气来,瞧樗萤连熟睡都还难过地蹙着眉尖,有些心酸,扛着大镰刀蹲下去看她。
“让你收牌,是我错了吗?”他道。
樗萤昏昏沉沉睡了许久,只觉从来没有这么累过,本以为会做伤心的梦,但梦里居然什么都没有。
睡眠海绵吸收了她的负面情绪,一睁眼醒来,又变回那个爱娇爱作的混世魔王。
樗萤懒得动手,让死神给她剥糖吃。
“神不做这种事情。”死神道。
“哥哥,哥哥。”樗萤扯着他的袖子晃来晃去,“人家还在伤心喏。”
她哪里还有半点伤心的样子?但死神没奈何,只好给她剥了。
糖果很甜,樗萤吃得脸颊粉扑扑:“下次要巧克力!”
吃完了糖,她把腿一抻:“哥哥,坐久了腿好酸,站不起来。”
糖纸是可以剥的,捶腿是不能做的,小混蛋得寸进尺,给个杆子能爬到天上去,死神狠心拉下脸道:“快点给我进时空之门!”
樗萤这才站起身,慢慢吞吞走向那扇发光的门。
踏进异世界那一瞬间,异常强烈的库洛牌气息扑面而来,四周骤然降下无边无际无声的黑暗,封锁了所有去路。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停了樗萤的脚步,可还没等她眨眨眼睛,黑暗又潮水般回去,速度之快,仿佛只是眼睛开了个玩笑。
周围的景色随即明快清晰起来。
路边掉落的旅游地图上显示这里是S县左侧腹市,放眼望去尽是顶着五颜六色头发的人,花花世界迷眼,樗萤光数人家头发颜色就数了好久。
死神这次没有给她安排去处,她悠闲地在路边站了一会儿,却很快就悠闲不起来了。
樗萤发现大家似乎都看不见她。
时来时往的原住民路遇美少女居然全部目不斜视,实在是非比寻常的事情,樗萤试着找一个路过的女生搭话,女生径直走过没有理睬,她想拍拍人家的肩膀,却发现自己的手从别人肩膀上穿了过去。
“咦……”樗萤惊奇地道。
她再摸摸其他人,摸摸墙,摸摸树,无不是通行无阻,甚至可以把身体留在墙外面,脑袋从墙里面探出来。
樗萤想了想,从进入新世界到现在,唯一奇怪的地方就是刚开始关灯那一下,于是屏息凝神,须臾,果然从身上感知到牌的气息。
或许是身体透明化的缘故,牌的气息也狡猾地微弱起来。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也没有主动送上门求封印的牌,樗萤试着命令库洛牌恢复原样,无事发生,只有风在动。
人非战败不能屈服,牌亦然。
一时找不到使库洛牌屈服的办法,樗萤只好漫无目的地走在民居与民居之间的小道上,时不时从行人身上穿来穿去。
这样真像幽灵。也许等到她未来死了时也会变幽灵,那她一定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幽灵小姑娘。
幽灵有自己的社会,可被库洛牌戏弄了的樗萤只有自己一个,穿人游戏玩一会儿她就累了,也很饿,坐在高高的墙头没精打采看着往来的人。
适逢高中放学,不时能看见穿着水绿色制服的高中生经过。
他们手里拿着可丽饼,樗萤也想吃。
她摸摸肚子,百无聊赖地晃悠着双腿,看见街拐角并肩走来两个同样穿着水绿制服的高中生。
看了半天的杀马特发色,樗萤已经免疫,可还是被对方奇特的头发和样貌吸引了注意。
一个是一米九的莫西干头高个子,发顶留了一条鸡冠似的黄毛,长得凶凶,还有夸张的屁股下巴,说话大大声,像个不良少年。
另一个矮些的……
樗萤歪了歪头。
他很特别。
在这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