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樗萤之前, 没有什么事物被杀生丸“非常喜欢”。
他天生冷性,过分理智, 矜持又高傲地隔绝着太过热切的情绪和生命, 也就无从明白为什么父亲会对一个人类女子贡献出那样热烈的爱意。
或许他的偏见从来就不在人类,而在那股虚无缥缈无法理解的情感。
是以杀生丸曾在父亲斗牙王跟前断言,终其一生, 他不会步上父亲的后尘, 不会有想要守护的人。
现在想来真是打脸。
他喜欢樗萤了,但他没有说过。
他不习惯。
在漫长的生命里杀生丸适应将情绪沉敛于心,言语或许是最不必要也是最软弱的东西, 他尽可能地封缄于口。
他这么想,却在樗萤质疑他的爱意时又一次溃散了原则。
为什么不告诉她?他明明这么喜欢她。
就算她忘了, 也一样。
樗萤听见杀生丸的表白,惊讶得坐起来,仔细看了看他的脸。
杀生丸面不改色,任由她看。
看半晌, 樗萤喃喃道:“是真的。”
她捂了捂心, 不知道那里为什么忽然软绵绵, 躺在杀生丸的尾巴上, 深以为然:“我这么好, 大家都喜欢我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在毛里打了个滚:“你不要喜欢我了。现在不难过, 以后也会难过的。”
“为什么?”杀生丸道。
“我总是要走的嘛。”樗萤道。
“走去哪里?”
“去另一个世界。”樗萤望着天上像碎钻一样的星河,仰望星空的人迭代更替,星辰却亘古不变, 多浪漫又多残忍的事情, “而且我迟早会死掉。你是妖怪很长寿, 眼睁睁看着我死掉, 你一定很难过。”
她说着令人伤心的话,眼睛却亮亮的:“不对,你会忘了我,重新喜欢下一个人。”
杀生丸摸了摸她的头发,安静半晌,似乎被犬夜叉带坏,低声道:“笨蛋。”
樗萤的神奇寻夫之旅仍然在继续。
找老公听起来是一件很辛苦很心酸的事情,但她找得懵懂又快乐,途中常常作妖,作到天上去也没关系,大狗和小狗都非常宠她。
犬夜叉一个没看住,樗萤就上树了。
她摸出一张牌,树枝自动低垂到她跟前,她往上一趴,轻松升到高空,往遥远的南方张望。
“喂!”犬夜叉在树底下,气得牙痒痒,“你给我下来!”
“我想看看老公在哪里。”樗萤东张西望,“走好久噢,还没有找到他。”
她的脚往下一蹬顿时踩空,低呼一声,身子颤颤巍巍起来。
犬夜叉一看火烧眉毛:“待在那里别动!”捋起袖子就开始往树上爬。
狗会不会爬树樗萤是不知道,至少犬夜叉爬得蛮好,后来她都不眺望那个所谓的老公了,趴在枝头专心致志看犬夜叉爬树,还给他加油鼓劲。
犬耳少年攀上枝头,将手伸向樗萤,关切地道:“快把手给我!”
“好远哦!”樗萤道。她懒得动弹,“我运气很好,不会摔的,没事。”
犬夜叉气死,又怕她跌下去,小心翼翼踩住树枝去够她。
怕什么来什么,树枝突然“啪”地折断,樗萤真的掉了下去,犬夜叉飞身去追,临了他咚地一声落在地上,樗萤却被无声而至的杀生丸稳稳接住。
少女窝在贵公子清香宽广的怀抱里,笑得很是得意:“瞧,我都说我运气很好。”
五脏六腑移了位的犬夜叉顶着一头树叶看她,一口牙没咬掉:“我吃了你!”
杀生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明明有两只手,可以接两个人!
犬夜叉说要吃掉樗萤,却迟迟没动口,反倒最经常跟樗萤闹作一团。
他是个很好的玩伴,只要说上“你最好了”“真厉害”之类的话,他的尾巴就会翘起来,耳朵也精神地挺立,什么要求都会答应樗萤。
犬夜叉这么好玩,可玩着玩着,樗萤的目光总会落到杀生丸身上。
杀生丸说过他讨厌犬夜叉,可犬夜叉跟樗萤玩得那么好,他自始至终没有赶走也没有伤害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犬夜叉跟樗萤玩,杀生丸很少参与到他们之中,更多时候是在旁边如入无人之境地坐着,万事不惊。
但樗萤有个风吹草动,杀生丸永远是第一时间知道,眼睛没盯着看,却会在她下落时准确接住,樗萤发现裙子上爬了一条虫很害怕,还没叫出声,杀生丸就伸手过来捉走。
天气热了,樗萤胃口不好,在大太阳底下蔫蔫的,想要吃凉凉软软的水信玄饼,杀生丸觅食归来,打开叶包,里头赫然是她心心念念的果冻状点心。
他花力气寻来了,自己不吃,只是看着她吃。
樗萤吃得兴高采烈,忽见杀生丸伸手过来,以为他终于饿了也想吃,可是小点心已经给她吃得干干净净。
她有点歉疚,随即唇边一凉,他不过是伸手替她揩去唇角的黄豆粉。
晚上,犬夜叉坐在树下睡觉,樗萤拥着被子也准备睡了。
夜深露重,她的双脚发凉,下意识等待着一条暖烘烘的大尾巴盖过来给点温暖,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