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跟你玩吗?
被徐饮棠问到的同学脸上定格在奇怪的表情, 嘴角上扬的弧度充满恶意,又有恐惧惊惶的情绪堆积在他的面皮下横冲直撞,以至于徐饮棠觉得下一秒,这个人就会嚎啕大哭或者尿裤子。
上面或者下面, 恐惧总是要从一个地方发泄出来的。
但对方既没有流眼泪也没有尿裤子, 只是用贴了面具一样僵硬的表情看着徐饮棠, 眼睛和上课时一样蒙着晦暗浑浊的灰翳。
片刻后, 他虚伪地笑着说:“好呀, 那我们以后就是好朋友啦。”
此话一出, 整间教室的气氛便骤然一变,冰冷粘稠的恶意疯狂地涌向徐饮棠的所在,哄笑的聊天的打闹的乃至一直逆来顺受的许仲平都惊愕地抬起头——所有的学生都有志一同地注视着他, 视线冰冷锐利得像刀,仿佛冥冥中有一只眼睛透过那一层灰翳,恶毒地盯上了这只自投罗网的猎物。
许仲平紧张地吞咽着口水,他感觉自己好像见到过这样的场景,具体如何他却怎么都想不起来的,只知道很快这些同学就会发疯一样地扑上去殴打那个被他们盯上的“好朋友”, 用尽一切手段霸凌对方, 比他现在所承受的欺负严重不知道多少倍。
而哪怕他看不下去, 跑去向老师求助, 老师也仅仅是挂着僵硬的笑容, 用一种令他害怕的语气告诉他, “没关系, 只是朋友间的打闹罢了。”
然后……
他也变成了那些人的“好朋友”。
许仲平忍不住闭了闭眼睛,
他记不清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多久他已经记不清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班里又只有他一个“好朋友”……
他也记不清了……
他打着哆嗦,又忍不住地为徐饮棠觉得难过。
面对着气势汹汹袭来的恶意,徐饮棠却只是好整以暇地微笑,不见半点惊慌——他的触须正饿得慌,送上门的恶意等同于送到嘴边的外卖,迫不及待就一口吞了个干净。
苦苦等开饭的崽崽们见妈妈吃了第一口,便当做是开饭了的讯号,赶紧跟在妈妈后面张大嘴吃大口,吃下去后又很人性化地瘪瘪嘴吐了吐舌头,发出大失所望的声音。
就这?
就这就这就这?
闻起来那么香,吃起来就这?
徐二宝吐着舌头,感觉受到了欺骗。
偏偏在妈妈的严格教育下,徐家的崽都没有饭吃到一半吐出来的坏习惯,徐二宝只能味同嚼蜡地吞掉嘴里的食物,趴在桌上眼巴巴地盯着妈妈。
呜……二宝委屈……
二宝想钻到妈妈怀里贴贴……
年轻的妈妈虽然没有软软弹弹能快乐埋进去的饱满胸肌,但只要是妈妈的怀抱,就都是崽崽心里至高无上的理想乡。
徐二宝biubiubiu向妈妈发射渴望眼神,徐饮棠不动如山半点注意力没给徐二宝,全副心神都放在面前突然僵硬不动的“好朋友”身上。
他十四岁的触须还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就跟刚生下来那会没什么见识的徐小乖徐二宝那样,路边随便一块小饼干都能让它惊为天饼,暴风吸入吃得忘乎所以。
所以“一不小心”吃得太投入,似乎把面前这位“好朋友”的脑子也一起吞了进去,本来还想着多套几句情报出来证明自己的话术水平大有提升,眼下也只能与其相对无言,听他卡了壳似的复读“好朋友”“好朋友”“我们都是好朋友”。
声音机械,就跟掐着脖子挤出来的声音一样,翻来覆去的那么几个词,仔细听还能捕捉到一点像是倒带重播似的杂音。
十几秒后,那个同学浑身抽搐着倒在了地上,两眼翻白喉咙里“嗬嗬”作响,隐隐有青黑斑驳的颜色从他皮肤下面渗出来,散发出腐臭的气味。
其他学生看到他的样子,纷纷露出了害怕的神情,离他近的学生惊叫“快去喊老师!”远远逃开,动作之敏捷好像他是什么病毒。一时间,教室里一片混乱。
时月白随大流地做出慌张躲避的动作,顺手遮掩了下崽崽们过于不走心的虚假演技,同时关注了下周围的情况,在教室外空荡荡的走廊上停留片刻。
他记得来的时候看到,这个班左右两个隔壁班学生都坐得满满的,上课的时候也好,刚下课的时候也好,都能听见两个班传过来的声音,但下课了这么久,他没有看到走廊上有任何一个学生走过,包括现在他们班学生惨叫得杀猪,也没见隔壁有任何一个人好奇地出来看看情况。
这既不符合人类爱看热闹的本性,也严重违背了这个年龄初中生爱起哄又坐不住的普遍设定。
不多时,他看到几个灰衣服的校工走了进来。他们的面容非常普通,长得不同又给人一种千人一面的相似感。时月白睁着削弱版的金色兽瞳,看到的是几抹摇晃单薄,但又切实存在的影子。
校工抬走了把地上烂泥般瘫软着学生。对方已经没有了半点声息,浑身遍布着紫黑色的淤血痕迹,形容可怖,把边上围观的学生吓得够呛。
但是他一被抬走,学生们就立刻恢复了生气,像是电脑中了病毒后杀毒重启过,除了少了一个学生,一切如同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