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饮棠对疼痛的倒错认知是为了自我保护, 对爱意与恶意的混淆同样也是如此。
“你知道那个女人的。”徐饮棠拍了拍徐小乖,挤在伤口里的触手便乖顺地退了出去,里面被啃得乱七八糟的腔体肉眼可见地迅速愈合, 血红色的纹路从内部向外渗透, 几个呼吸间就填补上了他下腹纹路的缺口。
最开始还没有愈合得这么快,这些天切开的次数多了, 这些纹路就对他的身体熟悉起来,就算他整个把“子宫”给挖出来,再长回去也用不了三十秒。
“想在妈妈手底下活得好一点,假装的爱可骗不到她。”徐饮棠从触手堆叠的小乖牌懒人椅跳下来, 跟时月白面对面席地而坐。
“所以我得先把自己骗过去才行。”
时月白看起来被他刚才大胆的措辞给惊吓到, 一下子顾不上摆出那副眉头紧皱的深沉模样, 看着他不知道脑补了什么有些恍惚失神, 只是眼底还透着几分挥之不去的担忧色彩。
那就像是……
唔……就像是……
徐饮棠过去破碎的记忆又掉落了些新鲜片段,让他回忆起一个白白小小又灰头土脸的时月白,抱着他的胳膊哭哭啼啼,反反复复念叨着“我不走”“留下你会死掉”之类的傻话。
虽然徐饮棠一时想不起来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却能依稀回忆起那时候自己气得想踢这个粘人精屁股的焦躁情绪。
最后他是不是真的踢了?
毕竟他小时候的脾气可不是多么好, 还记仇小心眼讨厌别人跟自己唱反调。
此刻时月白的眼神几乎快要跟那个小混蛋重合了,一看就知道是在为一些徐饮棠自己心里有数的事情胡思乱想,忧心忡忡得好像下一秒天都会塌下来。
好在徐饮棠现在的脾气比小时候温柔耐心了不是一星半点,不然时月白可能会重温一下被白月光一脚踹出门去是什么感觉。
——记忆总是会美化一些东西,比如离别那天是白月光毅然牺牲自己把你推进了逃离的大门,还是自己哭着不肯独自逃跑, 最后被耐心耗尽的白月光给一脚踢出门去。
再比如“快点回家吧”“这里的事情都忘掉吧”的告别里, 究竟有多少是梦境一样悲伤又温情的决绝, 又有多少是话痨哭包粘人精赶紧滚蛋可别再回来了的骂骂咧咧。
没办法, 徐饮棠那时候也才五六岁,每天光是应付一个喜怒无常的妈妈就已经很吃力了,再加上要保护一个会被老鼠给吓哭的小包袱不被妈妈打死也不被病人搞死,任务着实艰巨。
徐饮棠自己对那段逃脱的记忆不太清晰了,要是他能记起来大概就能告诉时月白自己本来就没指望两个人都能真的逃出去。
逃出去一个就算胜利。
接下去他只要在妈妈面前做出嫉妒其他孩子排除异己的样子,再编一点把他们杀掉了妈妈会伤心所以才把他们赶走之类的瞎话,作为医院里唯一活着的、并且是真心实意爱着妈妈的“糖糖”,最惨也不过就是得在禁闭室里养伤罢了。
“好了,别担心,我能分得清真的和假的。”徐饮棠伸手揉了揉时月白的头发,蓄意破坏了他精心打理的漂亮发型,“你与其担心那个,不如跟我一起担心一下这里。”
他指了指自己下腹上蔓延开的花纹,“可别告诉我你没有一直在看这个。”
时月白沉默了一下——徐二宝发誓自己听到了那一瞬间男小三大脑超高速运转试图解释的散热声——但下一秒时月白就摸了摸鼻尖,若无其事地换上一副被看破了心思的无奈表情。
“之前我就有点在意,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想说……这个给我的感觉很不好,非常非常不好,它在试图污染你……”
时月白欲言又止,“你的理智是不是——”
徐饮棠:“二宝一直在帮我控制,状态还算稳定。”
他说着,看到时月白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徐饮棠知道在别人认真担心自己的时候不应该笑,可他突然有点不太能控制好自己的表情,嘴角忍不住就扬起愉快的弧度,因为时月白的这种担忧而生出些许不应有的窃喜。
可他自己也说不清在高兴点什么,只好抿了抿唇让自己看起来笑得不是那么明显,又道:“你想知道什么就直接来问我就好。像我说的那样,我没有什么事情不能说,如果有,我会告诉你。”
时月白看着他,眼睛快速眨动了几下,略显紧张地舔了下嘴唇——这些动作他做得很自然,让人分辨不出是情绪的自然流露,还是他希望别人这样认为。
“那我能不能知道这个——”时月白犹豫着伸出手碰了下徐饮棠下腹的花纹,“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些花纹微微发烫,活物一般在皮肤上爬行蠕动,蛛网般黏住了时月白原本只是碰一下就想老实收回去的手。
危险的,诱惑的。
时月白小心翼翼用指尖描摹那些花纹攀爬留下的痕迹,透过金色的兽瞳,他能清楚看见花纹核心处心脏般活跃跳动着的“巢”,那里面盈满了不详与灾厄的气息。
他隐约觉得这股气息似曾相识,却又一时回忆不起熟悉感的源头。
徐饮棠被时月白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