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伦斯沉默, 试图组织语言反驳,但她在死前都没有过什么话语权的语言组织能力,还没开口就被卡玛佐兹的滔滔不绝给噎了回去。
这样以“知识就是力量, 破除封建迷信才是复仇硬道理”为主题的即兴演讲可没人比卡玛佐兹更专业,摆事实讲道理论据充分论点犀利, 从是什么为什么怎么办三个角度深入剖析了赛伦斯镇驱魔仪式出现的根本原因, 拿出自己在扶贫工作和副本里遇到的真实经历证明盲目屠镇解决不了问题。
“今天这里是驱魔仪式, 明天那里可能还会有河神娶妻、山神祭祀,只要人心被愚昧与野蛮所蒙蔽,就必然会结出这样悲剧的果实。”
“当然, 我也不是想阻止你们复仇啦,咱们是恶魔,又不是什么圣人。”卡玛佐兹申明自己跟赛伦斯站在一边的立场,“我只是希望你知道,不管你们制造多少杀戮,除了发泄怨恨之外都并不能达到你们所期望的目的, 甚至可能因为你们的行为本身而造成人们对恶魔更大的恐惧,把更多地方变成下一个‘赛伦斯镇’。”
她就像班里的学霸在教学渣做题那样教导着赛伦斯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恶魔,“作为一个恶魔最忌讳就是‘不明确’,你可以残忍、邪恶,甚至疯狂, 但你必须清楚地知道‘我在做什么’。”
“哪怕你最终把事情弄得一团糟,哪怕你翻车玩脱死翘翘了, 也应该是‘哦不好意思但我就是想这样做’, 而不是‘哦真是抱歉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这是恶魔最大的耻辱。”
赛伦斯陷入了更为长久的沉默。它的影子照在地上, 强壮巨大衬得房间都狭窄起来, 可又像是怎么学都学不会惨遭学霸怒骂的学渣,唯唯诺诺缩着脖子不敢吱声,显出几分委屈憨傻的可怜气来。
小青耳边都出现了少女哽咽抽泣的幻听了,想到赛伦斯脸颊还有婴儿肥的稚嫩模样,忍不住扯了扯还想接着教育的卡玛佐兹小声帮忙说情:“她还是个孩子呢,你别这么凶呀。”
卡玛佐兹一哽,想好的起转承合也接不下去了,低头一看小青的表情——这次她倒是如愿以偿跟小青四目相对了,可惜没有半点火花只有满满的胸闷。
“她都几百岁了!我才比她小好吗!”卡玛佐兹一把抓住小青来不及缩回去的手,“你不能以貌取人!”
咦,这么说好像也不太对,他们背后那个威武雄壮体毛茂密的恶魔雕像,跟镜中少女的对比简直比网恋奔现还令人幻灭。
所以……
卡玛佐兹皱紧眉头脸色不虞,脑海中逐渐出现了一个可怕的猜测,“难道你就喜欢她这样的——”
小青飞扑上去捂住她的嘴,试图在徐饮棠和余空游面前保住自己岌岌可危的名声,“我求你了!闭嘴吧!”
徐饮棠把兴致勃勃抻着脖子试图围观打情骂俏(bu)的徐二宝按了下去,坚强扛起了把话题转回正轨的任务,“也就是说你跟安娜一样,你们的真正目的并不是杀死整个镇子的人,杀戮只是你们能力范围内能想到的最好手段,希望能借此驱魔仪式和赛伦斯镇一起彻底消失。”
赛伦斯幽幽叹气,纠正道:“不是我和安娜一样,是安娜和我一样……除了我之外,其他同伴的意识其实并不完整,往往只能以我的思想来补全他们的思想,才不至于让他们变成一具空壳。”
“很正常。”余空游耸耸肩,“你是最初始的那个,是被畏惧的恶魔本体,而他们是你的祭品,灵魂和肉/体其实已经消亡了,存在的本质就是受到你力量操纵的活祭傀儡,只不过你没把他们的意识彻底抹掉罢了。”
“不是…我不知道是这样的……”赛伦斯反驳,又嗫嚅道,“我只是希望他们、他们能陪我说说话……”
她对于自己的死亡残留的怨恨很少,本身也没有太多的痛苦和不甘,但是做一尊不能动不能开口的雕像真的很寂寞,在很漫长的一段时间里,赛伦斯只能在脑袋里自己跟自己说话。
“我也没说你知道啊。”余空游撑着下巴,懒洋洋地说,“你就是靠着本能下意识这么做了而已,这种穷乡僻壤能诞生出你一个就算奇迹了,不过你这么怕没人说话,不会活着的时候也没有朋友吧?好可怜啊……”
赛伦斯被他戳中痛脚,“我那时候是因为身体不好!”
徐饮棠接收到了余空游biubiu发射来的眼神信号,点点自家三个崽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了口袋里的徐小乖,一阵粘稠蠕动的声响中另一个触手翻卷的巨大阴影出现在房间里,与恶魔雕像的影子在墙上相映成趣,令人看一眼都觉得自己的理智危在旦夕。
“这是我的孩子小乖。”徐饮棠rua着自家小乖漂亮莹亮的触手,略带骄傲又低调地向赛伦斯介绍,“或许你愿意和它认识一下?”
徐小乖礼貌地向这个味道有些香香的新朋友伸出了触手。
恶魔雕像的阴影肉眼可言地颤抖了一下,“这……”
赛伦斯吞吞吐吐,在那些鲜艳华丽的粗长触手主动卷上来表达友好时猛地钻回了镜子里,又过了一会才羞答答地轻声说:“你好呀,我是赛伦斯……”
因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