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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海大一众人跑到医院里去。
——看见了正准备打全麻的、闭目躺在紧窄的病床上的幸村精市。
好久没见到幸村了。
这是柳生奈奈子的第一个想法, 不然眼前的人为什么如此陌生。一定是日光太凉、床单很冰,不然幸村君的嘴唇会这样苍白,他躺下的时候发型也不似记忆中的幸村。
往日来看望幸村的时候, 奈奈子总是能感觉“幸村”是“幸村”,只不过疲惫了一些、更柔和了。但当他没有意识地闭上眼睛的时候,幸村君仿佛就离她和她脑海里的记忆远去了, 好像变成了脆弱又被动的另一个人。
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只是一瞬间的事, 一个人永远地离开,也是无法控制的事情。这个认知让柳生奈奈子感到恐惧。比她看到幸村苍白的脸色还要恐惧, 比她发觉幸村的房间里没放网球拍还要恐惧。
她站在人群中,慌张地盯着幸村, 自私地希望他能睁开眼睛,告诉她一切都不会改变。时间会像车轮滚过, 留下的完全相同的、熟悉而让人心安的车辙。
只要幸村表露出一点点幸村精市的样子——不, 只要幸村能撑过这一场手术,她就能自己消解这荒诞的一切、就能恢复对剧情的信任、恢复冷漠又坚定的模样, 暂时替幸村做一会儿队伍的定心丸。
杏子阿姨和幸村父亲紧紧守在幸村精市旁边, 他们微微向这群少年致意, 双方都没有说话。在一片寂静中,两个护士小姐动作轻柔地把幸村推向手术室, 里面已经站了一群裹满蓝色手术服的医生。他们有人是参与这次手术的医生、有人是前来观摩学习的,幸村的半个身体已经埋入手术室, 那些大夫安静地看着幸村精市,没人知道这场手术的结果是什么。
移动床被推动的声音, 离得近些, 像耳膜被敲击, 离得远了,像是砂纸在摩擦。
他们目送幸村进入手术室,柳生奈奈子贪婪地看着幸村的身影,她想不合时宜地呼唤他,她有一瞬间出现了软弱又违背幸村意愿的祈愿。但她仿佛刚吞了一个台球,嗓子被什么东西抵住了,她被拉扯又被勒住,掼在一片哑然之中。
“幸村!”真田突然大吼一声。
手术室的自动门合到一半又被打开,不知是哪个好心的护士姐姐帮他们开了门。
“一定要活下去!我们都在等着你啊!”
这一嗓子仿佛是一个信号,柳生奈奈子也嘶声唤了一声,网球部的大家都露出了乞求又无措的样子。杏子阿姨突然恸哭出声,她捂住自己的嘴,被幸村父亲揽在怀里。
手术室的门缓缓合上,门上的指示灯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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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柳生奈奈子了解到网球王子的世界中有真正的财阀时,她就知道这世界必须被敬畏,那时她就没有对未来怀揣天真的期许。她并不敬畏那些能量巨大的财阀,她只是知道社会的运转在哪里都大差不差,有人做局、有人被奴役,每一个人,都这样活着。
所以她开始研究起柳生家的一切,研究理财、研究日本的地震、海啸,研究食品健康和房价。
——很抱歉,虽然有了重新来过的机会,她想着的就是这些东西。
那时候,她十三岁。虽然对于身边的人还有着动漫的滤镜,但已经对自己的生活和未来进行了严谨的规划。
她研究到迹部家族的时候,还曾想着迹部景吾身后的股权结构真够复杂的,面对着这样的家族,他还能张扬地打起响指吗?
当时她想着,反正以后立海大也是要和迹部景吾交手的,到时候要好好研究一下迹部景吾这个人。
进入网球部之后,她发现仁王雅治又神秘又坦诚,奈奈子不理解他每天兴致勃勃的准备整蛊的状态,但很喜欢偶尔欺负他一下。仁王情绪低落时会躺在经理室的懒人沙发上遮住眼睛,奈奈子一赶人就暗戳戳地撒娇,非常可爱;
她发现真田弦一郎是个羞耻心极高的家伙,他承认别人的优点时坦坦荡荡、气势如虹,但要他说两句软话,会引发地震级别的恼羞成怒;
她发现丸井文太不是纸片人一样的傻白甜甜食怪,反而主意特正。他早熟得不像是高中生,或者说,他确实是通透豁达、早早规划好人生的天才;
她发现柳生比吕士是这样强烈地需要着自己。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柳生奈奈子的感官仿佛被什么东西蒙蔽住了。她每天和小比吕士寂寞的眼睛对视,也没弄明白这家伙为什么总往自己跟前跑。是越长大、越理解小比吕士当年的依赖。而被奈奈子放养的柳生比吕士,他野蛮生长,居然能自发地长成人模狗样、风光霁月的半个端方君子。
她发现迹部景吾如比她以为的还要皎洁和耀眼,也有着动漫里丝毫看不出的烦恼和局促。
现在柳生奈奈子没办法把身边的人当作纸片人,她满心希望迹部一切顺利,愿意打响指的时候打响指,十年之后想打响指,也能毫不顾忌地打出来。
她发现幸村精市那样深深爱着网球部,他的盔甲和弱点纠缠在一起,让他又强大又脆弱——“神之子”,这称号未免荒诞。若有上天,若上天真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