珑的鼻子,还有唇边那两颗梨涡的浅浅印记……
“回王爷,确是此花。”李瑛不慌不忙地回答道。
萧濂一下子回过神来,这才想起应要召方才给她诊治的太医问话。
“王太医,本王问你,李氏所患何疾?”
“王爷,是过敏之症。”
“过敏?”萧濂眉头紧皱,思索片刻道,“难道你为逃避选秀,竟故意沾染此物,使自己毁容?”
一旁的太后闻言大惊,若真是如此,那这李氏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李瑛被人戳穿,却并不慌张:“王爷,臣女在进宫之前从未见过此花,既没见过,我又怎知自己对此花过敏呢?”
“你何以一口咬定自己没见过此花?”
“臣女是否说谎,一问宫中花匠便知。”
萧濂觉得此话有几分说不出的怪异,为何此女似乎对宫中规矩十分熟稔?她又非长在宫中之人。
待那御花园的花匠急匆匆地赶来,得知太后竟对他新种的花颇感兴趣,忙不迭地邀功道:“太后,那天竺葵的花籽是半年前收的贡品,奴才这半年来起早摸黑,好不容易才将这花儿养活呢。”
“哀家问你,这花宫外是否一株都没有?”
“启禀太后,那花籽奴才悉数洒在了御花园,断不可能有一颗流到宫外,奴才可以性命担保!”
听到花匠如此信誓旦旦,萧濂思忖道:“会不会她之前进过宫?来人,去将近半年进出宫门的簿子拿来。”
萧濂将那簿子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如她所说,她自小在松阳长大,从未来过京城,更别说进宫了。
见萧濂皱着眉头对着那簿子迟迟不说话,太后便知道是什么结果了:“好孩子,赶紧起来吧,是我们错怪你了。”
难道真的是自己太多疑了?萧濂的直觉一直很准,可这次,她的说辞确实找不出任何破绽。
萧濂的眼神不自觉地朝座下的女子看去,好在她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似乎并未因此产生怨怼之气。
直到皇太后又添了句:“既误会解开,那你这牌子还是先留着吧,待复选之时,你的病想必也医好了。”
太后说这句话时,萧濂无意中瞥到她脸上的神情大变,但只是一瞬间就恢复了平静。
萧濂在心中冷笑一声,留个牌子而已,至于那么喜形于色么,看来也不过是个沽名钓誉之辈。
*
在宫中等候复选的日子里,太医院每日送来的汤药苦得李瑛舌根发麻,她不得不装模作样地浅尝一小口,然后趁人偷偷不注意时将那汤药倒在花盆里。
每次她提心吊胆地做完这事,便又忍不住暗咒萧濂。
多管闲事,作恶多端,老天爷你要是有眼,就快把这恶人收了吧!
好在她没有记错,与前世一样,三日之后,皇帝得空,复选的日子如期而至,她的模样并未完全恢复。
其他秀女听到这个消息时皆慌里慌张地回房收拾打扮,只有李瑛,气定神闲地看着镜中依旧有些红肿的自己,满意地点点头。
再次站在体元殿中,气氛却与之前那次截然不同,概是因为今日来的不是慈祥的皇太后,而是皇帝本人。
肃杀的宫殿中,只有皇帝翻阅名册发出的唰唰声,不久,殿中响起皇帝略显单薄的嗓音:“都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是——”众人抬起头直视前方,只见皇帝在那册子上勾勾画画了几笔,可又忽然停顿了下来。
李瑛明显感觉到皇帝的眼神停留在自己脸上许久,只见他反复对比了几次画像和本人,又低声问旁边的公公:“这就是那个患了过敏症的女子?”
那公公点点头。
不一会儿,便有宫人宣读选秀结果:“华国公之女高氏,封为嫔,赐封号为柔;两江总督之女祁氏,封为答应,赐封号为惠;同安侯之女廖氏,封为常在,赐封号为嘉……”
没有李瑛的名字。
“未宣读到名字的秀女,可自行出宫。”
她成功了,她可以回家了!李瑛拼命克制,才不让自己脸上露出任何开心的表情。
简单收拾了行李,李瑛便迫不及待地要离开,生怕走得晚了又有什么变故。
走到神武门前,她抬头望着这道雄伟巍峨的城门,心中百感交集。
曾经多少个夜晚,她隔着这道宫墙,痴痴地望着天空,想着爹娘阿弟也是沐浴在同一颗月亮之下,以此来慰藉她的思家之情。
曾经多少次,她厌烦了宫中那些谄媚与讨好,厌烦了肮脏下流的手段,想要一走了之,却只能止步于此。
这堵宫墙里,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有的只是无休止的斗争。
还好,如今,没有人能拦住她出宫的路了。
她用手一寸、一寸地抚摸着这堵高高的宫墙,往事历历在目,她终于忍不住靠在这堵见证无数人来人往的宫墙上,泣不成声……
马车在大路上疾驰,车内之人虽脸上虽还有隐隐约约的泪痕,可一双桃花眼却充满了神采和希冀。
一想到马上就能和朝思暮想的爹娘、阿弟团聚,李瑛别提有多开心了!因为对她来说,上一次见他们,已是前世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