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面而来,溪客举起无生往前一挡,不轻不重的力量撞在剑身上。无生立时就咆哮了起来,清冷剑芒沸腾,将溪客四周的迷雾荡涤一空。
溪客这才看清方才撞过来的是何物,只见地上的尸体,体型如雉鸡,毛色似火凤,豆大的鸟眼中,透出无声的伤悲,正是相弘鸟。
她指尖一动,一缕神力笼罩在鸟尸上。
半晌之后,她的眼中流露出果然如此的无奈。
因果断绝!
过往难溯!
这个人比她想象的还要谨慎。
来不及感慨太多,就有疾风从四面八方而来。
潜渊仿佛被打破平静的湖面,鸟翅扑闪之声纷至沓来。相弘鸟的利爪如铁钩一般,在剑芒的映射下闪烁着阴冷的锋锐,汹涌向着她袭来。
她右手紧握剑柄,死死地盯着那豆大的鸟眼,沉默片刻,在心底冷然道:“无生,结阵!”
神力笼罩在剑身之上,无生的剑气从一道化作两道,瞬间便演化成了千百道。
剑气成阵,如同密不透风的铜墙铁壁,以她为中心,势如破竹般向四面八方扫荡蔓延。
相弘鸟前仆后继,一具具焦黑的鸟尸从半空掉落,麻密如雨,渐渐的堆积如山。
数不清的相弘鸟死在无生的剑气之下。
那悍不畏死的身影,无声无息的决然,活着时的麻木,临死时的最后一抹伤悲,仿佛一重又一重海浪冲来,让她波澜不惊的心如潮流翻涌。
有仇不能报,有冤不能诉!
那种无语凝噎的伤悲绝望,让她情不自禁握紧了拳头。
每一只相弘鸟都是冤魂所化,这成千上万的相弘鸟,又该有多少枉死的生灵?
她仰天长啸,用力往前一斩。
道韵的气息,将迷雾撕裂开来。
余下的相弘鸟在这气息冲击下,仿佛遇到天敌一般,无力地扇动翅膀,很快也变成了地上的鸟尸。
在这一剑之后,鸟尸纷纷化作袅袅青烟,消散无踪。
声如裂帛,寂静如梦。
白简从入定中惊醒,环顾竹屋,好半晌,才低语道:“因果断。”
晏海似有所感,冷汗将衣衫洇湿,他看向抱剑站在门边的北山上神:“她呢?”
“在潜渊。”北山上神见他面色难看,故作轻松道:“殿下放心,潜渊以前再如何辉煌鼎盛,经过上古之战,如今也不过是座时间更久一点的坟墓罢了!寒冰入职幽冥司五万年,缉拿过的神魂鬼怪不计其数,从未失手过。论与神魂鬼怪打交道,我等都比不上她,不会有事的。”
话落,北山上神只觉后背一阵发凉。
晏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声音比万年寒冰还要冷几分:“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万无一失的事情!”老虎搏兔尚需全力,她怎么敢!
北山上神一梗:“我……”
怼他干嘛,他不过是帮忙做事的。寒冰决定的事情,他难道还能阻止不成?
晏海冷声道:“让开!”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从心底涌起,他紧握须臾剑的右手,手背上青筋绽现。
北山上神被他的气势逼退,看着远去的背影,垂死挣扎道:“殿下,还不到正午,潜渊的凶戾之气……”
回应他的,只有开门那刻,倒灌而来的夜风。
北山上神摸了摸鼻子,暗道:寒冰,这可不能怪我,是他自己要来的。
溪客突然打了一个喷嚏,眸色越发暗沉。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从潜渊深处传来,一浪高过一浪,仿佛千军万马集结,连地面都跟着震颤。
她将飘落在脸上的鸟羽揭掉,面色冷冽地持剑而立,一眼不错地看着迷雾中走出的东西。握着剑柄的手,根根指骨发白,突兀狰狞。
“果然是尸獠!”她冷哼一声。
这些面色青白、眼中泣血的东西,想必就是少年掮客所说的没有魂魄的仙体。
如此胆大妄为,草菅生灵,还真是不将幽冥司放在眼里啊!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剑势如虹,如雷霆万钧扑向尸獠。
一时之间,断臂残腿纷飞,头颅炸裂,仿佛一场轰轰烈烈的烟花血雨。
尸獠一具具倒下,又一具具爬起来,无知无畏地捡起断臂残腿。直到粉身碎骨,再也拼凑不出完整的模样,才不甘地化作地上的血泥。
好像百万年前那场龙族的血雨,在岁月中褪色的荒野重新被染红。
迷雾腥臭,跗骨随形。
溪客的心底涌起无法言说的悲哀。仙城坊市歌舞升平,凡俗红尘若梦,这些人却在这无人知道的角落,被做成无知无畏的怪物,连魂魄都被禁锢在这重重迷雾之中。
究竟是谁?
她的眼眸赤红如血,一剑接着一剑,直将潜渊杀得俯尸千里,血流成河。
血色中,祖龙再次出现。
“青莲,这就是你说是轮回永序?”他嗤笑道,面容中有着癫狂,金黄的发丝飘扬,好像漫天的藤蔓。
“这就是轮回永序?”
“轮回永序?”
……
一声又一声质问,像重锤敲在溪客的心头。
“青莲?谁是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