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里,木质构造的墙壁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大片木屑从房顶撒下,整间客栈剧烈颤动着,似乎下一秒便会分崩离析。
这间客栈失去了主人,已然接近崩溃的边缘。
然而一楼客堂却一片寂静,老掌柜不知所踪,四周空荡荡。不只是一楼,就连二楼和三楼的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此时尚且存活的厉鬼住客们都没有争先恐后逃脱的举动,反而待在自己房间里,敬候作为厉鬼身份的最后终结。他们本就是死人,也早已厌倦了在客栈庇护之下,日复一日的灰色生活。
消亡对于他们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201房间里,一身米白色洛丽塔装扮的娜娜蜷缩在角落里,两条纤细白皙的腿并拢,抱膝坐在地上,全然不顾身下传来来自地面的冰凉之感。
她身体周围堆满了缺胳膊断腿的娃娃,在死亡边缘的最后时刻,“坚贞不屈”地陪伴在她身边的,依旧是这些往日被摧残得生不如死的玩具,虽然它们不情不愿。
娜娜歪着头贴在膝盖上,眼中没有对消散的恐惧,只有一份卸下重担的释然。
“小罗,你知道吗,处刑前一天,那天我从父母口中得知你将要被烧死的消息,心急如焚,正要打算出门给你通风报信,却被心理扭曲疯癫的父母所察觉。他们把我囚禁反锁在房间,一锁就是五天,没有食物,没有水源,我被他们活活饿死在里面。”
说到这儿,她那由纽扣代替的眼睛有些湿润。娜娜以为是眼泪,轻轻一抹,却抹了个空。
她喃喃自语,又盼望着被某个房间里的心上人听见,双目望向205房间的方向,望眼欲穿。
“我知道,当天被处刑的时候,你孤零零的被捆绑在木柱上,被出轨快感扭曲心理的母亲连累了你。那时的你内心只有对即将迎来的死亡的恐惧,底下只有拍手叫好的村民,甚至连最疼爱自己的父亲都没能前来送自己最后一程。”
“我知道,你当时最埋怨的,是我和小玲、小绮几个最为要好的伙伴吧。其实我们都被父母囚禁在家中,无能为力,甚至没能力为你收尸。”
“我很后悔,若时空回流,我会一头撞死在家里,化作鬼魂,就能穿透墙壁,来到处刑台,陪你走完最后一程了吧……”
202房间
王丹彤半躺在床边,纯白被褥裹住了她曼妙的身材。此时的她怀中抱着个不哭也不闹的婴孩,满脸洋溢着幸福。她双目充满宠溺的捏了捏婴孩吹弹可破的小脸蛋,浑身上下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小鬼婴刚诞生于这个梦境世界中,年龄尚小,但已经能睁开猩红的眸子,好奇的打量着这个世界。偶尔伸出软糯的小胖手,摸摸凑到眼前的父亲下巴上的胡茬,而后咯咯笑了起来。
巩宇慈祥的注视着婴孩纯真无瑕的面庞,似乎怎么也看不够。情侣两人对房间外的动静充耳不闻,沉默地盯着婴孩看,偶尔不自觉露出温柔的笑容。
“巩宇,我们的决定没错,廖刚死期将至,他等不到我们安安稳稳将孩子生下来,就会被那几个实力不凡的人类消灭。”王丹彤开口,打破了这来之不易的安宁。
“是啊,”巩宇长叹一声,“他也是个苦命人,身上担负的仇恨太重了,或许只有消散,才能使他放下对人类无差别报复的恨意吧。”
“嗯,”王丹彤朱唇轻咬,眼眸中流转着忧愁,她深深的看了一眼怀中抓着自己头发玩耍的小婴孩,泪珠在眼眶打转,而后滴落在婴孩的身上。
“我们透支了戾气本源,剩余的时间不多了……”
巩宇陷入深深的沉默,眉头紧蹙,不置一词。
“我们走后,孩子怎么办?”王丹彤泪水夺眶而出,与巩宇对视,眼中满是忧伤,以及与亲生孩子相别离的不舍。
巩宇转身面朝窗沿,双目无神的注视着客栈外昏暗的景致。作为一家之主的他,明明是顶天立地的丈夫,却也没了主意,如无头苍蝇般焦急乱转。此刻的他,头一次觉得自己无助又可悲。
205房间
房间很大,到处都是凌乱缠绕的银色丝线,不论是墙壁或是地面,如无孔不入的蛆虫般充斥在每个角落。
刘韦华拄着赤枪缭炎,大口喘着粗气,密密麻麻的汗珠从额头上泌出。在他四周,布着一道圆圈形烈焰屏障,勉强阻碍着这些银色细线的侵犯。
丝线或细或粗,或长或短,皆被赋予生命一般的摇曳乱舞,无孔不入的朝刘韦华防御间隙中钻进去。
房间正中摆着一个青铜棺材,上面还残留着泥土污垢,似乎是不不久前被人挖掘出来。棺材上坐着个小男孩,手里把玩着一只鲜血淋漓的手,两双脏兮兮的腿随意耷拉着。他两双猩红的眸子低头观察着断口处的血管,嘴角勾勒出一抹病态的笑容。
“这个人类玩具真有意思呀。”
他笑嘻嘻道,神情专注,全然不顾不远处苦苦挣扎的刘韦华。他随手朝其一挥,银色丝线缠绕成一道扭曲的柱体,攻势不轻不重,显然是把刘韦华当作囊中之物,打算如温水煮青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