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时细细摸着,发现井边竟然拴着根绳子。
她心头一喜,一个念头在她脑海勾现。
惜时将绳子紧紧挽在手腕上,在夏吏快要出现的那一刻,她猛然起了身。
官刀在月光下散着微弱的冷光,即便是极为微弱,也足以让惜时判断夏吏的方向。
惜时猝不及防地将银针射向夏吏手腕,夏吏手腕一阵酸麻。
哐当一声,夏吏的官刀掉落在地,夏吏恼羞成怒,宽阔的大掌猝然朝惜时肩膀击了一掌。
惜时朝后倒去,她抓住绳子飞身跳进了枯井。
一切来得太快,洛宝林只觉眼前闪过一道白光,根本来不及反应。
洛宝林急忙来到枯井处,明明她什么都看不见,可她依旧朝着井口不停地张望。
“三哥……她……她掉井里了?”洛宝林声线颤抖地道。
“掉进去更好!免得溅了一身血,惹人注目!”
夏吏重新拾起官刀,插在腰间。
“可是……”洛宝林欲言又止,眉宇间落着浓浓的担忧。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这人掉到了井里,不论生死,我是绝对不会让她还有机会出来!”夏吏说着,瞥向了一旁的石桌。
夏吏快步走了过去,深吸一口气,所有力量汇于丹田。
他双手扶着石桌两侧,额头青筋暴起,他一咬牙,竟将石桌举了起来。
他缓步移向枯井,只听见砰得一声巨响,一整个石桌砸在了枯井洞口。
夏吏轻喘着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对着洛宝林安抚道:“这下……你可以宽心了!”
洛宝林眉头紧锁,她担忧看着枯井,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知道惜时不想置她于死地,如若不然,惜时根本不需要问那么多,直接将她押去见段翊瑾便是。
可她没有这么做,她还在给她机会。
洛宝林轻抿着唇瓣,心底爬满了恐惧,她忽然拉住夏吏的衣袖,哀求般地道:“三哥……我们带上灏儿离开皇宫吧!我不求大富大贵,只要我们三个人在一起就好!”
“离开?”夏吏眼眸中闪过一丝嘲讽,冷哼道:“你觉得那个人会让我们离开皇宫吗?他做了这么多的布局和谋划!我们作为他的棋子……要么参与其中,要么就只能成为一颗死棋!”
洛宝林浑身颤抖,她低垂下眼眸,缓缓松开双手,眼眸中透着极为绝望的神色。
“不过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离开!我要亲眼看着那狗皇帝是怎么死的!”夏吏冷笑几声,在寂静夜色之下极为瘆人。
洛宝林眼底透着浓浓的担忧,她沉默着,没有开口说一句。
夏吏瞥了眼洛宝林,又安抚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又道:“星云……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们一家三口寻个好地方,好好地过日子……”
洛宝林眼中一亮,可着光亮也只是一闪而过。
“三哥……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洛宝林哀伤地看着夏吏,虽是有期待,但她心底更多的是迷茫。
“顾惜时那个碍事的女人已经解决了,剩下的……很快了……”夏吏眸子里闪过一丝难得的担忧,“倒是你……你身上的香气还没想到办法去除……”
洛宝林摇了摇头,“三哥……无碍的……这气息与生俱来……渗在骨子里的,又怎么会那么容易去除呢……”
洛宝林眼眸幽深,眉头紧锁。
她以为她是越池人的秘密可以永久守住,可被顾惜时拆穿的那一刻,她心中感到无比恐惧。
她不光是越池人,更是越池“药人”,越池皇室豢养的药人。
她还清楚记得自从她记事起,每日便要服用很多药。
等到一日,她与十多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孩子被丢入虿盆,任由万虫撕咬,活下来的便会被大祭司带走,最后取其银骨,制成万虫忌惮的隐香。
洛宝林浑身战栗,四肢厥冷,她想到昔日的种种,心底更是不寒而栗。
若不是她疼得昏死过去,被人当成死人扔在万人坑中,她还不能侥幸地逃脱。
她被那些虫子咬得遍体鳞伤,面目全非,若不是得人救治,她活不到此刻。
只不过,从那时起,她改头换面,便不再是自己,而是成了那个人的棋子,送进了明楚皇宫。
曾听说,除非能洗去这一身的毒,否则越池药人活不过二十五。
洛宝林心中冷笑,活下来的药人在最好的年华都被烧死了,又如何能活到二十五?
洛宝林算算自己余下不多的日子,最多也就只有五年的时日,她抬眸看向眼前这个男子,心底感到些许失落。
她和夏吏同为那个人的棋子,二人一路走来,实属不易。
他为她试药想要化解她身上的毒素,想要她能活得长久。
可这么多年来,洛宝林却发现,她想要从来不是长久的性命,而是活得自由。
哪怕只有短短一年的时间,她能和夏吏还有他们的孩儿过上最平淡的日子,她即便是死了,也觉得值了。
可是,一切终究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
夏吏是个棋子,却又不甘只做个棋子,他身怀仇恨,心中有着另番谋划。
她在他心中